郗眠和他讨论了几句, 发现云睿文学识渊博、见解独到, 两人讨论了很久, 直到齐阳齐鹫在一旁提醒是否需要叫人传饭, 才恍觉时间已过去了大半日。
那之后, 两人似乎告别了人与人交往的尴尬期,郗眠热衷于从云睿文这里“偷师”,两人的关系自然近了许多。
五月末六月初, 一年中最热的时刻,太阳热辣辣烘烤得大地变形,白日里郗眠已经不愿意到院子里去了。
好在房间有冰鉴,暑热到也不是很难捱。
云睿文大多时间都是在郗眠这里,除了上朝或是处理事务会离开, 因他在这边呆得多,西厢房也收拾了出来,若是太晚,便在此宿下。
对此齐鹫乐见其成,每天乐呵得不行,齐阳则明显不太高兴,倒像是不喜欢自家主子和郗眠过多接触一样。
郗眠自然不在乎他高不高兴。
六月初八这日,云睿文叫人送来了一些闽南进贡的水果。
晚间,云睿文处理完公务后带来了一瓶果酒,果酒清甜,郗眠便多喝了几杯,未曾想这果酒吃着淡,却易醉。
郗眠只觉得迷迷糊糊,嘴唇传来温暖湿润的触感,他愣了愣,呆呆的睁大眼睛去看。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熟悉且温和的声音像是在耳边:“乖,别用这样的表情看我。”
郗眠眨了眨眼睛,对方的手猛的瑟缩一下,随即嘴唇上的力道由和风细雨变成了狂风暴雨。
他像是溺水的人,无法呼吸,本就迷蒙的脑袋变成了一滩水。
他惊慌的发现感受不到自己嘴巴的存在了,吓得开始掉眼泪。
有人温柔的替他拭去眼角的泪,道:“哭什么呢?”
郗眠没有回答,那人极其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哭?不舒服?”
对方说话带出来的热气吹拂在脸颊上,激起一片颤意。
郗眠躲了躲,但下巴被手掌握着,无法躲避。
“嗯?”
好烦的人,明明是对方的错,却反过来要他说出由头。
郗眠很是恼怒,气哄哄道:“你还,我的嘴巴!”
说完便听到一阵轻笑,那人摸了摸他的脸,从善如流:“好。”
郗眠的嘴又被咬住了,嘴巴没知觉,舌头也没知觉,他为什么知道呢?因为这个偷嘴贼在含他的舌根!
他很气,但是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恍惚中他在想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吸食灵魂的妖怪,他的魂魄要被对方吃了,不然为什么这么晕。
意识渐渐模糊,陷入一片虚无。
云睿文抱着怀里晕倒的人,又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方叫了手下进来。
一共十人,都是他的亲信,曾跟着他出生入死。
“主子!”整齐的行礼后跪于地上。
纱帐朦胧,印出两个人影,一只手撩开纱帐,床榻的场景任是谁看见都会面红耳赤,但底下所跪者,皆训练有素,无一人抬头去看。
云睿文抱着怀里的人,垂眸看着那一排下属,“交代你们的事可都还记得?”
领头人道:“主子放心,我等定完成任务!”
云睿文这才看向怀里闭着眼睛的郗眠,他的视线像万千纠缠交结的线,里面是他自己都无法忽略的不舍。
事到如今,又如何能再欺骗自己呢?
他就是看上了这个小孩,不知何时,想要这个小孩。
云睿文叹了口气,才将那些情绪都收敛起来。
他道:“带他走吧。”
跪在最左边的手下上前,小心的抱起郗眠,随后一行人离开,消失在云府。
云睿文则换了衣服,乘着夜色入宫。
第二日,齐鹫齐阳得知郗眠已离开,皆是错愕,而云睿文昨夜去了皇宫,一直没有回来。
偏偏这时一位姨娘不知从哪听到消息,说被云睿文藏在小院的人不见了,便要叫人把小院打扫出来,给她侄女住。
这位姨娘是当初云老爷最宠爱的一位,还生下了三小姐和四公子,三小姐难产而死,四公子参军去了。
云老爷已死多年,如今是云睿文当家,对他父亲留下的这些姨娘还算宽待。
这位陈姨娘一直想让云睿文娶自家母家的侄女,暗戳戳提过几次,不想云睿文油盐不进,对她那位侄女毫无兴趣。
陈姨娘一直不甘心,尤其得知云睿文金屋藏娇后,她数次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云睿文那样表面儒雅,实则冷心冷情的人这般小心翼翼藏起来,却一直不得机会。
到底什么样的人能比过她侄女去。
她绞尽脑汁,未曾想对方也不过如此,如今说什么离开,定然是被云睿文厌弃。
陈姨娘带着下人想要把房间收拾出来,被齐鹫齐阳拦住,几人自然发生了争斗,直到管家过来,冷冷的说了几句,陈姨娘方悻悻离去。
院子里只剩齐阳和齐鹫,齐鹫想起方才的场景,便道:“我以为你不喜欢郗公子。”
可刚才陈姨娘要带人进去时,齐阳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冷意藏都藏不住,率先挡在了最前方。
齐阳闻言,冷哼道:“那样的人,谁喜欢?整天就知道装模作样!”
齐鹫失落道:“好吧,只有我一个人觉的郗公子很好,我想吃他煮的汤圆了。”
齐阳:“呵,那是他煮的吗?他不过是知道我两生日,顺手让下人做了碗汤圆罢了,只有你,没出息的记到现在。况且那也不是我两生日,只是我们进云府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可庆祝的。齐鹫知道齐阳想说的是这句话。
齐鹫生气了:“哥,我发现你今天特别难讲话,我不跟你说了!”
偶然听到他两生日,默默记下来,到了日子时让厨房做了两晚酒酿小汤圆,这确实是很小很常见的事,可这么小这么常见的事,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呢?只有郗眠为他们做过。
他不明白齐阳为什么讨厌郗眠,可他很喜欢郗眠。
如果郗眠能一直呆在云府该多好啊。
此时被他们讨论的人早已在千里之外。
郗眠醒来时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张四方桌和一个柜子,门窗紧闭。
揉了揉宿醉的脑袋,总算想起了之前的事。
他和云睿文在喝酒,忽然就觉得很晕,昨天晚上他以为自己醉了,但如今再一回想,自然察觉了不对。又低头看去,他身上穿的还是之前的衣服。
郗眠掀开被子下床,刚发出动静,门口便有人敲门:“郗公子,您可是醒了?”
郗眠直接走到门口,拉开门,外面站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朝郗眠行礼:“公子,我等奉主子之命护您周全,此宅是主子安排好的,这段时日还请您不要离开此地,等主子处理完手头事便会来接您。”
除了这个黑衣人,门口两侧各守着一个黑衣人。
郗眠关上门进去,打开后面的窗户,又对上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郗公子。”
郗眠“啪”的把窗户重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