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受了很重的伤,白色的法衣都被染成了大片大片的红,刚出现在金屋中,便因伤势过重差点倒在地上。
见到这张脸受伤,郗眠心中还是难受了一下,但他没有靠近对方。
屋内没有桌椅凳子,只有一张占据大半个屋子的床。
白烨神君坐到床沿上,方朝郗眠道:“过来,替我上药。”
郗眠还是没有动。
白烨神君的语气柔和下来,带着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哄似的喊了一声,“阿眠。”
郗眠终于动了,他走到床边坐下,接过药膏。
白烨神君已将外衣褪去,这是这世间最后一具神躯,近乎完美,可现在这完美的躯体上去布满了伤痕。
表面的伤害算是最不严重的,郗眠甚至能看到皮肉下一大团一大团的淤青和黑气。
他用指腹挖了些药膏,一点一点抹在伤口上。
思绪却早已飘远。
什么人能伤到白烨神君?他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最强大的神吗?是谁能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神受伤抹药膏真的有用吗?
郗眠想了很多,但一个问题都没有问出来。
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似乎他和白烨神君待在一起都是这样无话可说的状态。
郗眠沉默着涂完药膏,便又将药膏盒子放回白烨神君的手心。
他刚站起身,手臂被拉住,这个姿势,白烨神君需要仰头看着郗眠。
明明是不可一世的仙界第一人,从来都是睥睨万物的存在,他头一次在一个人面前露出近似示弱的神色。
可他知道,郗眠吃这一套。
果然,郗眠不动了,白烨神君才道:“在此处住得可还习惯?”
郗眠轻轻抿了下唇,看了白烨神君一眼,又垂下眼,看向那只握着他手腕的手。
“不习惯,我什么时候能走?如果你还有谢易的记忆,应该知道有很重要的人在等我,我必须离开。”
那只握住郗眠的手松开了,白烨神君的声音冷了下去,“我自然知道,为了你那重要的人,你可是毁掉了我的历劫。”
他冷冷的宣判结果,“郗眠,你走不了的。”
郗眠红着眼睛看向白烨神君,也冷着语气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你若是想报仇,等我了解我的事,会让你如愿。”
白烨神君忽然轻笑了一声,声音中却没有任何笑意,“你觉得我关你是为了报仇?原来你是这么想我,我真好奇,你也是这样想谢易的吗?”
郗眠的眼眶瞬间变得更红,近乎吼道:“你不是谢易!”
白烨神君眼中的黑气一闪而过,他抬头把郗眠扯进怀里,手掌强硬的捏住郗眠的下颌,俯身吻了上去。
说是吻,其实更像的咬。
手掌有力的掐着郗眠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随后毫不留情的攻占领地。
一只手轻而易举变镇压了郗眠所有的反抗。
这个吻一直持续到郗眠所有反抗消失,失去力气,只能软软的靠在他胸膛上方作罢。
白烨神君周身的冷意似乎已经消散,他平静的,商议一般道:“别闹了,这段时日你不能离开。像信任谢易一样信任我,好吗?”
他叹息道:“阿眠,我就是谢易啊……”
郗眠呼吸平缓了些,才问道:“你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不让我离开,至少要让我知道原因。”
白烨神君伸手帮郗眠捋了捋额角汗湿的发,“等我解决了事情,会告诉你。”
郗眠立刻意识到他说的事情应该很棘手,否则他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可无论郗眠怎么问,白烨神君就是不松口。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白烨神君都陪着郗眠,郗眠也终于能离开这间屋子。
他才发现此处是白烨神君的仙府,而那黄金屋,是建在仙府最高处云雾飘渺的楼阁上。
从仙府其他地方看去,只能见到被云雾遮盖的一点点金色,像是被完全藏了起来。
这段时日,两人在仙府中过着极其日常的生活,或者说白烨神君在扮演着谢易,和郗眠过着在凡间与谢易待在一起的生活。
或是读书写字,或是陪着郗眠睡觉……
两人时常接吻,但是再多的就没有了。
仙府中不知何时移植了一棵巨大的桃花树,白烨神君在树下搭了个藤椅秋千,从头到尾都是他亲自完成,郗眠就在一旁看着。
一向一丝不苟的神君因为这些木匠的活而变得有些狼狈,但他毫不在乎,搭好后对郗眠道:“过来试试。”
郗眠朝他走过去,这一刻,他的心是安静的,安静的沉溺在这幻象一般的快乐中。
幻象从来都是虚无的,不持久的。就像谎言,终究会如泡沫一般破碎。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日,白烨神君再次离开,郗眠又回到了那个金色屋子里。
白烨神君离开前,十分愧疚的抚摸着郗眠的脸颊,道:“阿眠,我很快就回来,你的那个东西,我放出来了,这段时日你可以和他说说话,唯一一点,不能离开此地。”
白烨神君走后,小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蔫蔫的,十分委屈,“宿主……”
郗眠担忧的问道:“小八,他把你关起来了?你要不要紧?”
小八疲惫道:“我没事,还活着。”
又不由得感叹,“真不愧是这个世界的集大气运者,宿主,我们得尽快想办法逃,若等他回来,就再也走不掉了。”
郗眠想起那金狼,便同小八说了这件事,又问道:“这世间可有什么人能伤到他?”
小八道:“宿主,这些事我需要求助主系统,但是我现在已经与主系统失联,所有信息都被隔绝在这个世界中,无法传递出去。”
这也是他催促郗眠尽快离开的原因。
白烨神君道法高深,连小八都被他下了禁制,无法离开白烨神君的仙府。
整个黄金屋,一人一系统已经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有出去的路。
郗眠忽然想到上次他要离开,赶来阻止他的是金狼,而那次白烨神君似乎也受了点伤。
所以对方是不是遇到了一件十分棘手,无法脱身的事。
既然这样……
郗眠心底有了个主意。
他环视了一圈,屋内没有尖锐的器具,但这黄金雕成的墙壁无比坚硬,他做好心理准备后,铆足了劲冲过去,脑袋撞在墙壁上。
头晕目眩,郗眠瞬间倒地不起,缓缓闭上的眼睛。
等他再次醒来时,床边坐着一人,郗眠想要爬起来,脑袋瞬间像是炸开了一般疼,他捂着额头“嘶”了一声。
坐在床边的人立刻伸手扶住他,语气中还带着愤怒和冷意,“活该!”
郗眠抱住眼前的人,委屈的喊:“谢易。”
对方神色一僵,但还是沉着声音道:“喊什么都没用,你就算撞死在这儿,我也能从黄泉里把你拉回来,想寻死?早点歇了这心思!”
郗眠语气虚弱,“我没有要寻死,我太想见你了,可我出不去。”
“真的?”
“谢易”抬手抱住郗眠,道:“你不是想逃?”
郗眠道:“我答应过等你回来,便不会提前走。”
“谢易”道:“但你还是会走。”
这话郗眠无法反驳,也无法给出承诺。
“谢易”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要郗眠承诺的意思。反正那家伙也定然不会让郗眠离开。
他抱着郗眠,轻声道:“阿眠,我可以吻你吗?我们好久没有接吻了。”
郗眠摇头。
“谢易”委屈极了,“为什么?我好喜欢你,为什么不给我亲,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阿眠,你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