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薛沐晴还能清楚地回想起那天方文瑶说过的所有话，脸上出现的每一个表情。
‘可以帮帮我吗沐晴，我不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那个时候的方文瑶眼里蓄着泪，说话的时间里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滚，‘对不起，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但是我一个人走一定会被他查到的，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
‘除了你，现在好像没人能帮我了。’
当时的薛沐晴都想了什么呢？
好像是在想，学姐说的没错。
那个时候的慕天纵已经很厉害了，短短的几年里，慕氏在他手里，版图扩大了几乎一倍。如果方文瑶就这么自己离开，没人帮她掩盖，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抓回来的。
薛沐晴丝毫不怀疑这个可能性，她和慕天纵也算得上自小认识，她知道方文瑶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多年前他失去过她一次了，所以绝不会让这件事情再次发生。
再加上，当时的方文瑶哭的实在是太可怜的，她没有办法硬着心肠拒绝她。她也算了解方文瑶，知道如果她继续留在慕天纵身边，一定会被自己的道德感和尊严折磨到疯。
所以她答应了。
“我找人给学姐换了一个新的身份，又给了她这张卡，用来让她生活。”
薛沐晴捧着快要冷透的茶，接着说。
“给她的时候，我告诉她，卡是我找人在黑市办的，慕天纵不会查到，但是她说什么都不肯收，只说自己有钱。所以我只好偷偷地把卡塞到她的衣服里。”
“你知道的，二十几年前，网络技术已经相当发达，如果她要出门上班，很难不在各种摄像头里留下身影，或者是被查到银行资金流水，所以她大概只能接受现金，去偏僻落后的地方做零工，这是最安全稳妥的办法。”
“我给她办的新的身份证不知道能在慕天纵那里挺多久，所以如果用新的身份证办理银行卡，很难说不会被慕天纵查到。我给她的这张银行卡，就是最稳妥的办法。”
“可是她不收，后来发现了，但是也从来不动里面的钱。”
“我不敢联系她，也不敢派人去找她，因为担心被发现。”薛沐晴的视线停留在慕在野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怀念，“直到你被接了回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学姐已经怀孕了。”
“你和她长得真的很像，”薛沐晴说，“或许，当初我没回来的话，你们会过得很幸福。”
“……不会的。”
慕在野看向她：“她离开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慕天纵靠着谎言，把方文瑶留在身边，无论那天薛沐晴有没有回来，会不会和方文瑶碰面，都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
谎言总有被戳破的那天。
慕在野垂眸，喝了一口已经冷掉了的茶水。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慕在野再度开口，“他后来真的有找过我母亲吗？”
一个这么有权势的人，想要搜寻一个人的下落，需要用这么长的时间吗？
“找过的，”薛沐晴回想了一下，“你父亲他，一开始的时候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找她，但是那个时候慕家不太平，老慕总还没完全放手，公司里有相当一部分人还是听他的话的，所以你父亲不能全力去找学姐。”
“其实最开始你父亲把学姐接回来，老慕总是知情的，但是他也知道我们没有离婚的打算，也暂时没有办法离婚。”薛沐晴抿了抿唇，“你知道的，像他们这样的人，只要家里的公司稳定，联姻不出问题，是不会在意孩子身边有没有别的人，有几个的，甚至还会帮忙遮掩。”
“但是前提是不能把两家的脸面撕破，不能破坏这份稳定。”
“所以后来老慕总又出手了一次，”薛沐晴笑笑，嘴角带着几分嘲讽，“光凭我，哪里能把学姐的踪迹抹的这么干净，老慕总才是背后出力最多的人。”
“等你父亲把人全换成自己的，已经过去很久了，所有的线索都被处理干净了，他只好用最笨的方法去找，找了一年又一年，找到的时候，学姐已经去世了。”
薛沐晴垂眸，房间里的灯光从上面洒下来，在她脸上打下了一片阴影，完全遮住了她的表情。
“我们都以为她还活着，”薛沐晴的声音很轻，“学姐那样好的人，怎么会这么早就离开了呢。”
“她怎么到最后也不愿意动我给她的那笔钱呢？”
薛沐晴轻轻地问，像是在问慕在野，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问那个已经离开了多年的女人。
慕在野没说话，片刻后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封信。
“这个是我母亲留下的，”慕在野看着信封上娟秀的字迹，“她离开之后我收拾她留下的东西的时候发现的，一直保存着。”
“以前不知道是给谁的，”慕在野说，“现在想来，应该是留给您的。”
“所以我今天就带过来了。”
薛沐晴抬头，信封上写着几个漂亮的字。
“致小晴”
那么熟悉的字迹，薛沐晴曾经在大学里无数次找借口借来笔记，然后自己偷偷地临摹过，直到后来自己也能写出几乎有九成像的字。
“……给我的吗？”
“大概是吧，”慕在野说，“这封信和您给的卡放在一起，我想应该是给您的。”
薛沐晴伸出手，把信封拿了过来。
“多谢您今天的招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慕在野不想再多留，站起身来，“不早了，我先告辞。”
薛沐晴没有接话。
慕在野转身，离开了房间。
公寓外，楚明逾坐在驾驶座上，一下接着一下地敲击着方向盘。
“怎么还没出来？”楚明逾看了眼时间，有些着急，“不能出什么事儿吧？”
“不会的宿主，”001趴在他的肩膀上安慰他，“他很厉害的，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你要相信剧情啊。”
“我信个屁，”楚明逾面无表情，“剧情里有这段吗我请问？”
“再说了这剧情都偏移了八百次了，现在一点儿可信度都没有。”
“不行，”楚明逾越想越觉得着急，解开安全带就想下车，“我得去看看。”
“去哪儿？”
下一秒，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慕在野裹挟着初冬的冷风钻了进来。
“回来了？”楚明逾转过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确认没事后接着往下探，“我摸摸没事儿吧，没伤到什么地方吧？”
慕在野乖乖地任由他上下左右摸了个遍。
“没事，”慕在野笑笑，“我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了，不用担心我。”
楚明逾收回手，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楚明逾先发动车子，“那我们回去吧？”
“嗯。”慕在野点点头，“回家。”
公寓在山顶，楚明逾开着车从盘山公路往下走，慕在野就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直到离开望山之后，慕在野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慕在野垂眸，淡声吩咐道，“望山这边的盘山公路的护栏修建了多久了？”
“这几天找个靠谱的工程队，过来加固一下。”
顿了顿，慕在野改口道：“算了，找人过来换新的吧。”
楚明逾面色不变，稳稳地开着车离开。
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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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小楚的戏份好少（摸下巴）
第20章 豪门篇20
那天从望山回来之后，楚明逾让001加强了一下对慕卓屹那边的监视。
“宿主，”001飞出来趴到楚明逾桌子上，“慕卓屹那边要把合作谈下来了，大概今天就要签合同了。”
“大概几点？”楚明逾手里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