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辞辛苦,抓着时间看书本,唯一的解释就是,林岳野心勃勃,想要考取功名。
顾筠凑近一看林岳翻看的书本类型,立刻就砸实了自己的猜测。
这本书记录了,往届考过乡试的人的试卷与答题分析。
顾筠看了两眼,只觉头昏眼花,这对他一个刚会识写这个朝代的字的现代人来说,太过深奥了。
顾筠观察林岳,居然从林岳身上看到学霸那种轻松自信的气场。
等等……不会骗了个大人物吧?
顾筠简直汗流浃背,他不再观察对方,匆匆洗漱完毕,捧起《诗经》,一板一眼看了起来。
天彻底亮起来后,顾筠主动去热饭了。
林岳吃过饭,洗过碗,便往工地去。
他昨天已经向老匠师表明自己不做工了,现在的情况,他再做工,也是浪费时间,不过老匠师没有找到接替他的人,故而他打算再做两日的活。
老匠师对他不错,到底要给对方一些方便。
这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能损害自己的名声。现在,名声比钱更为重要。
至于毕老三的课业,他还能接着代写,轻松好干,还能省些纸墨,临到出发之前,再去辞了也不迟。
顾筠则要把书箱送到书铺。他们现在住在这里,林岳就不能去工地的同时,把装有课业的书箱提到书铺了。
顾筠自告奋勇,去送书箱。
林岳并不阻拦,道:“午饭不回来吃了,你煮自己的就好。”
顾筠道:“谁要请客吗?”
林岳道:“我找人去办件事。”
“哦,好。”顾筠应下了。
林岳这就出门,出门之时,见太阳晒来,格外的暖,把头发往上束了一些,露出衣领裹住一大截的修长脖颈。
顾筠背着书箱,正在锁门,余光瞧见对方的脖颈,想起自己昨晚的杰作,心虚地垂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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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岳中午下工过后,去了衙门。
衙门值班衙役懒洋洋坐在一边躲懒,他们听说了他,此刻瞧见他,立刻就把他认了出来。两个衙役,殷勤上前。
“林郎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是来找县太爷的?”
林岳道:“一件小事,犯不着找县太爷。”
衙役懂了,笑嘻嘻道:“小的能为林郎君办事,可是天大荣幸。”
林岳道:“我想找一个女娘。”
“女娘?”两个衙役互相看了一眼,道,“还请林郎君详细说说。”
林岳道:“这女娘不是良家妇女,生得普通,但面相不错,三十岁左右,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例如,拐卖人口。再多的,我便不知了,这得劳烦你们了。”
两个衙役闻言,心里有数了,道:“如果对方现在还在县城里头,指定能给林郎君找出来。只是不知找到之后……”
林岳道:“律法怎么规定,这女拐子就怎么处置。”
两个衙役笑道:“林郎君放心,只要找到,此生保管您再也见不到她。”
林岳道谢,说事成之后,请他们喝酒。双方正有说有笑,古县令知道他来了,派人来请他。
林岳于是去见古县令。
古县令一家子正在吃饭,他命人给林岳添了一副碗筷,让林岳也吃。林岳拱手弯腰,道:“恭敬不如从命。”
正在此刻,一旁作陪的黄师爷指着他的后颈,笑道:“林郎君后颈画了个什么东西?”
林岳皱眉。
古县令探头看了过来,道:“什么?”
林岳退到厢房,接过丫鬟的铜镜,拉开衣领,扭头看去,后颈横着一副丑陋的黑色图案。仔细看了看,他才认出这个图案是什么,这是一个王八。
林岳立刻猜到了这是谁干的,气极反笑。
丫鬟送来湿帕。
林岳道:“不必了。”他整理好衣领,看向租住的房屋方向,目光幽幽。
顾筠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谁在惦记他?
第33章
顾筠刚把书箱放到书铺,从里头出来,去市集买菜。
林岳中午不回来吃饭,但他要吃饭,这次买菜,还能把晚上的菜,一并买了。
不过顾筠不认这边的称,又不明白这边小贩会在称上做什么手脚,于是进了市集,没着急下手,站在一旁,看哪个摊位,受年纪大的人喜爱。
昨日买菜,他们是跟着房主家人买的。也是巧了,来买菜时,正好碰上他们。
顾筠看了一会,很快找到自己心仪的摊子,他蹲下身,提着从家里薅出的竹篮,捡了一大篮子的菜。
古代不像现代,每个时节有每个时节的菜,虽说菜式极少,却很是干净新鲜。
菜贩子见状,喜不胜收,送了他一把脱水的葱叶。
顾筠统共付了二十五文。
林岳早上出门时,给了他钱,不过不多,但这不是对方小气,而是他不要太多。
身上钱多了,他就会担心遇到意外,焦虑不安。
顾筠买好了菜,也没着急走,问了对方他那称怎么用,又从后边那条街道,买了心心念念的大蒜种子、小葱种子(小葱分支)、香菜种子。本来还想买洋葱种子和茴香种子,不过考虑到缸不够大,栽不下这么多,忍痛放弃了。
他把种子包好,就往家走,路上又遇上房主家人。对方是来买肉的,那时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猪肉。
瞄到顾筠,对方似乎想起房主对租户说自己依靠收租,勉强度日的话,拉起搭在竹篮下的麻布,把肉盖了起来。
顾筠目光在对方竹篮里面,停留片刻,若无其事收回目光,他维笑着跟人打招呼。
这位娘子见状,抚了抚脸庞垂着的几缕头发,走了过来,一面询问他买了什么菜,一面跟他说菜钱老是在涨。顾筠以前没买过菜,闻言,有些惊讶:“一直在涨?”
娘子道:“是啊!”听得顾筠说起买了什么菜,她说去年二十八文就能买到,再往前,二十五文说不准也能买到,“也不知道为什么涨得这么凶。”
顾筠心想:菜价上涨要么与天有关,要么与人有关。
娘子又道:“你夫君做什么的?收入怎么样?你们今年在朱阳有没有缴税,没有,下个月里长要找你们收税,各种各样的税,我也说不清具体要多少,只知道要给出好大一笔钱。你们要是没有登记户籍,赶紧去衙门登记了,否则里长知道,要罚钱的……”
顾筠皱起眉头。
娘子笑道:“我们县比有些县好多了,有些县要交的钱,比我们多好些呢!听说乞丐啥的,都要交钱,要是不给,就会被打出县城。”
正说着话,两人来到住所前面一条街。
娘子顿住脚步,扯了扯顾筠衣袖,道:“你看那些人是不是盯着我们院子?”
顾筠循声看去,只见他们左前方的酒铺,坐着几个人,正在喝酒的同时,眼睛盯着那个夹在众多房屋里头,略有些陈旧的院子。
其中一个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瞧,正是冯牢头。
他怎么在这里?王县令……
顾筠有了不好预感。
冯牢头这时似乎察觉有人在看他,扭头看来。
顾筠反应迅速,扭过了脸,望向一边。两个普通妇人,其中一个人,虽然看不到脸,那也不减弱平平无奇的印象。
冯牢头很快转回视线,继续盯着院子那头。
“怎么了?”娘子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顾筠确定危机解除,正过身体,但他明白一旦走进院子,势必受到威胁,于是他在此止步,把菜篮子递给那位娘子,请对方帮忙带回去。
娘子:“嗯?”
顾韵道:“买漏了一件东西。”
娘子道:“什么东西?”
顾韵支支吾吾道:“这个……不太好说。”
娘子突然笑了,拿肩膀撞顾韵一下,低声说道:“月事来了?去吧,知道哪儿买的东西好不?”
顾韵愣了一下,揉揉耳朵,微微点头。
“快去!”娘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