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口糊弄过去:“猜的。”
随意打量两下,看不出钥匙有什么乾坤,但记得有专家推测夏朝无翼而飞的钱财,可能和这把钥匙有关,就钥匙引据经典,发表了无数篇论文。
当然,这些都只是推测,考古的谁不疑神疑鬼。
不过不管有没有用,还是塞到封听筠手里:“物归原主。”
有些事,想说还是做了个善良的人,诚然:“你晚上早点睡,我出去一趟。”
封听筠挑了下眉。
萧亦扯出封雅云和桑黎:“她们都是姑娘,你去不合适。”
封听筠看了眼桑黎,回眸盯着萧亦不说话。
全然被遗忘的天子嫡姐,无所谓摆了摆手:“你们安生歇着,暗卫不是养来处理粮食的。”
难得发善心,朝季折递了个眼神,又连拖带拽将桑黎带走。
出了门,贴心将御书房门合上,若非手够不到窗子,合该窗子一起关了。
萧亦不觉什么,拉了把封听筠,心平气和将白倚年给的图纸递给封听筠:“白倚年给的。”
本以为萧亦会问如今局面要怎么处理,忽地话题转得南辕北辙,封听筠罕见地生出些诧异,接过望着纸上的图纸,走到御案提笔用黑墨补全:“正确的当是这样。”
萧亦接过胡乱看了一眼,没看出有什么名堂,背靠桌角,良善一笑:“很了解?”
回答他的人面不改色:“略有所闻。”
“姑且信你。”想起梦中,酝踉几句没酝踉出任何,毫无征兆问了出来,“我梦见我又去到靖国公的密道,”想了想,还是补充完全,“和白倚年一起去的。”
直勾勾盯着封听筠。
见封听筠目光微紧,但未到慌张的地步,便知他应该没死成,侥幸逃过了。
“梦中密道里有人喊了我一声,我没听清,是谁?”封听筠的声音他总归不能听不出,那人明显不是。
封听筠将萧亦拉到身边,没出声,只是紧紧盯着人。
这般小心谨慎模样,倒有些像他逼供是不是白倚年那次,皱眉间只觉牙痒,即将发作前封听筠慢声细语哄着:“不是担心你不相信,我知道你信我。”
“那为什么不说?”萧亦古怪。
封听筠笑了笑没出声,手指搭在他指尖。
直觉使然,萧亦猜测,说了他可能会出什么事。
竟也压了好奇,牵上封听筠的手,动了动指尖:“陛下,你怎么这么纯?”
换别人,就不是碰手指了。
第89章 半夜关人
梦者无声, 梦中万千声音,归于“温思远”三字。
是夜,温竹安带人走在密林中, 厚重的白霜铺在地面,冻得地面既寒又滑。
他走得极快,说是健步如飞都是谦虚, 脚步却扎实,后面官兵忙着往前追,遛串般往下滑, 一个带一个,瞬间“阵亡”一大片。
眼见就要跟不上,后面人反倒不急不忙起来, 趁着人走远用冻僵的手窸窸窣窣擦干身上的泥浆,就是阵风的功夫,裤脚衣摆的泥水都结成了块。
有人借着呼出的热气暖手,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刮来的风里夹杂着吹散的名字。
冻得僵硬的人摩擦着关节,轻微地吸了口气:“死了吧。”
身旁人面面相觑, 半晌落不下个定论,被漫山遍野喊遍的人都失踪几个月了,若非今天抓到几个跑江湖的, 他们也遭不了这罪。
可即便如此,这罪本身也来的不容易。
领头的温竹安犯着进牢的风险,什么重刑都用了一道, 也没从那群义字当头的江湖人嘴里逼问出任何。
最后还是那位人人得而诛之的萧大人冒雪来一趟,将几人分开审,硬诈诈出这些人大本营在山上, 才逼得他们三更半夜跑来找人。
可,人都落人手里快三个月了,找来除了收尸又有什么用?
人群中年长的吐出口浊气:“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找不到还能留个念想,找到了……”
他叹了口气。
众人对视一眼,可不将人希望都泯灭了。
背对着他们,有人一身黑衣疾步走来,天寒地冻的天,身上竟未披大氅,仅是着了件不薄不厚的外衫,听着议论声,冷不丁冒出句:“约莫是歇够了。”
其后是无数举着火把,腰环宽刀的禁军。
人群中见过皇帝的膝盖一抖,僵直跪下来求饶:“陛下赎罪,卑职失言了!”
周围人应激马不停蹄往下倒,密密麻麻跪着,挤得路无缝隙,撞得僵土都要化了。
封听筠没指望这些人有用,不管人诚惶诚恐跪地上求饶,几步越过人,顺着路往里追。
其后王福也因赶路没穿多厚,冷得环抱着膀子,望着地上嘴多的人,骂都不知从何骂起:“温家两兄弟一路陪陛下走来,从未行将踏错一步,他两兄弟又是打小相依为命一步步摸爬滚打过来的,你们说什么不好,偏咒人……”
叹着气,不欲解释多的,横冲直撞挤开地上的人,连跑带滑追上封听筠。
主仆还未追到温竹安,就听前方乒乓之声不断,内里还有数不清、呕哑嘲哳的厮杀声。
意识到前方发生了什么,王福扑向封听筠要拦,袖子都没抓到半片,就听人挥剑破风冲了出去。
他没有刀剑上的本事,只得跳着喊后面的禁军:“快去保护陛下、温大人!”
事关皇帝安危,禁军远比王福动作快,齐齐拔刀涌入其中,不管地方是否愿意缴械投降,挥刀就砍,血肉咔咔乱飞,乌泱泱烫熟了地面。
滚烫得大有烧穿地面的架势,火星四溅中,冰冻已久的草木骤然回春,枯枝败叶上开满艳丽的花。
分不清是敌是友的血液胡乱喷射,东西南北迸发暗色飞虹,待长虹尽数流干,地上已是残肢铺路,血水融冻了。
王福也顾不得添不添乱,蛮横挤进人群,慌乱一找,没瞧见温竹安,就看人群中间天子手中长剑,剑腰还冒着热气,剑尖已经结着血块往下砸,一砸一个血窝。
慌乱查看天子浑身上下,没见着哪里添了伤,缓缓松了口气。
接着避开残手,碎步上前小心询问一句:“温大人上去了?”
“杀上去了。”封听筠望着地上的人,剑尖挑开其中一人的衣物,晒成麦色的皮肤上,一条青龙栩栩如生,盘绕了大半个臂膀。
就颜色来看,纹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青龙也非俗物,正好五爪。
王福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缩着脖子蠕动双唇:“是他们。”
教唆灾民起义的贼子,就是纹了这东西。
赈灾之事,本身粮食银两都够,足以安顿好灾民,奈何灾民提前被他们挑唆一道,生生围起城来起义,闹得个瘟疫收场的结局。
而这些所谓得了天命的人,也鼠窜逃了。
原当是四散到天涯海角,一看地上这些个尸体才知,人竟都聚在天子脚下了。
小心窥探天子的眸光,终究是不死心,捡起根大半吸满血水的枯枝,挨个挑开着装混乱的尸体,毫无疑问,人人皆有刺青。
顿时如遭雷劈,错步跌进血水中。
不敢往下想,温思远若真落在了这些人手里,会是何等待遇……
瞬时,冷意从尾椎骨钻到后脑,正是怅然若失之际,被封听筠拎着后衣领提起来。
前方跌跌拌拌摔过来个人,仰头一脸血水,哭腔铺天盖砸过来:“陛下,温公子……温公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