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还是两家互殴。
听着的仵作捂嘴意外出声:“大人是要……”
京兆尹命苦地点头。
全按上面的说了,就看两家今晚要怎么解决了。
天完全黑时,帝师和端王才到京兆府领尸体。
两家来人不少,敌人见面分外眼红,碍于外人在,哪怕恨得想将其剁碎了喂狗,也没动手。
端王世子妃先扑向地上被看得没个人形的封礼:“儿啊!”
白布才揭开,露出亲生骨肉的脸,人就昏死了过去。孙慷的母亲同样是昏死过去。
京兆尹挥手让人请大夫,将端王和帝师领到后厅,看着人就幽幽叹气:“天子脚下,豢养如此之多死士……”
对着端王道:“三十六个。”
面向帝师又道出个精准的数字:“一十七个。”
“若是传到陛下耳中,这么些人……”京兆尹又叹气。
帝师听到两倍之多的人便以气得肝肠尽断,咬牙切齿摸出叠银票:“劳烦大人您处理了。”
端王也上道,心知不能为了一个孙子,葬送了全家,面无表情又送上叠银票:“辛苦您!”
但看着老不死的帝师,仍是恨的。
钱,京兆尹照收不误,但事:“劫人之事闹得人尽皆知,不知您二位想如何向陛下交待?”
两家,怎么也有一家要担事。
端王冷哼一声:“他孙儿杀了我孙儿,他家劫的人,与本王何干?”
这事,最多让他担两句斥责,旁的,要流放要抄家,一律与他无关。
端王撇得干净,帝师自是不满意:“若不是你孙子抢了我孙儿的人,如何会发生如此事!”
况且,“我孙儿死在你家的死士之下!”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端王本也没想杀人,单是不想让帝师府保下人,才出此下策抢,没抢走自然是要杀。
双方各执一词,京兆尹再激化矛盾:“孙公子之死,也需给陛下个交待,您们看是畏罪自杀,还是……”
端王抢先:“自然是畏罪自杀!”
帝师一拍桌子:“端王这事什么意思!”
畏罪自杀岂不是要让他家一力承担。
此事不能让自家吃亏,料想端王也不愿意让利,帝师冷笑一身,甩袖就要离开:“此事,我会奏明圣上,让天子定夺。端王滥用私刑,藐视天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要人不进去,待流言蜚语再盛些,将人保下来不难。
偏生,偏生……
思及此,帝师摔门离开。
独留端王咬碎了牙。
京兆尹谁也没得罪,默然放人离开。
一墙之隔,萧亦和封听筠将情况听了个大概,门外京兆尹恭敬敲门进入,将装王水的瓶子放在桌上:“陛下、萧大人,从现场捡来的。”
萧亦不知道玉瓶的作用,偏头看向封听筠:“这是什么?”
伸手要拿,封听筠递上帕子:“工部研发的王水,容易灼伤皮肤。”
隔着帕子拿起玉瓶,底部确实有工部的标记,抬眼望向封听筠,仅是打个照面,便懂东西不是封听筠用的。
但官用物,能拿到这东西的人不多。
能接触到这东西的人有限,还被留在了现场,萧亦只能想到一种可能:“白倚年又来?”
栽赃陷害这招,屡试不爽。
虽然,这次确实是封听筠,对方某种程度上算揭示真相,可,动手频率是不是太频繁了。
早在白倚年失踪那几日,右相便查到对方私自挪用他的钱财人脉。
之后通过宫中人得知两人并没有接触后,右相瞒下白倚年失踪的消息,全力追查对方的去向。
在封听筠、温竹安、右相的搜查下,对方还能作妖……
封听筠笑了笑,算是默认,转而看向京兆尹:“尸体处理得如何?”
京兆尹点头:“已经焚烧。”
再将端王、帝师给的赃款一张不少放到萧亦面前,“端王、帝师用来贿赂微臣之物。”
历来接触,萧亦清楚京兆尹什么个性,见桌上原封不动的银票,意外挑了下眉。
钱肯定没错,方才隔着墙上的洞萧亦便数过,就是这么多张。
却也什么都没说,拿起银票就站了起来,看了眼封听筠就往外走。
走出京兆府,萧亦没提京兆尹有什么怪异,就帝师、端王之事出言:“当初你拿我下放圣旨考察百官,我记得负责的官员好像还没定下来。”
帝师带那些桃李来闹过,封听筠当场就让王福宣了道圣旨,之后琐事太多,一直还没推行。
稍作猜测,再次出言:“端王是不是有个在职的儿子?”
正好两方现在不对付,这事交给对方可以。
封听筠却微微摇头:“端王世子外强中干不堪重用,此事还需端王亲自上场。”
“那你要怎么让他上场?”主动安排,功利性太强,此事需对方来求。
“那便是封礼尸体的作用了。”封听筠浅笑。
正是端王将尸体接回府,府中专门的仵作上前验尸,认真看过,郑重回禀:“回王爷,公子当场未死,死因是随后补上这几刀。”
第93章 再咬封听筠
“当真?”端王怒不可遏拍在桌上, 果盘在巨大动静下高高震起,抖落一地球形水果。
仵作低着头,半点被吓到后思维错乱, 颠三倒四的意思都没有:“回王爷,公子胸口这刀刺得不深,并未伤到心脉, 小公子当时没了呼吸可能只是假死之状,之后咽喉被砍穿才毙命。”
生怕端王不信,他拉开封礼的衣服, 用手测量长度,比给端王看:“伤口虽有收缩,但伤痕长度过小, 按寻常刀剑宽度,这才刚刺进去个尖,远远穿透不了心脉。更何况孙家不过是个酒色之徒,哪有力气刺深?”
事实摆在面前,稍作思索,端王再有理智, 也震怒摔门而出。
好个帝师!
好个京兆尹!
背后仵作顺带着将封礼身上的衣服换成寿衣,动作娴熟得远胜验尸。利索调整了尸体仪容仪表,才叫人抬了放进上好的棺材里, 更不等死者家属再来看看易容,便招呼着人封棺。
生怕再有谁来验次尸。
末了抚摸着棺材,低声道:“上好的棺材下葬, 你死得不亏。”
等端王找上京兆尹,已是深夜,府中, 京兆尹未眠,老神在在活动四肢,文臣的官袍下,身体健硕非凡,听着管家禀报端王登门,又恢复一贯的窝囊市侩样:“将人请进来。”
桌上的热茶早在天底下成了凉茶,京兆尹也没什么待客之道,岔开腿就端坐在窗前。
没多久,门被哐隆一声踹开,进门的人脸色与天色融得浑然一体,没等京兆尹起身迎客,人就一掌拍在墙上:“你老实交代,我孙儿到底因何而死!”
京兆尹出奇地镇静,恭恭敬敬为端王倒上杯凉茶败火:“王爷请坐!”
端王在皇帝面前多怂,在寻常人面前就有多横,大步流星上前,满是褶皱的手碰上光滑的桌子,全然不给人面子,气焰嚣张愤然掀桌:“说!”
京兆尹满面愁容叹气:“王爷不是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