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早。
“怎么了?”屋中燃了炭盆,暖气很足,封听筠碰到萧亦身上的温度,又安了几分心。
萧亦窝封听筠怀里没吭声,久到就着暖气要睡着前,仰着头拉下封听筠,自下而上亲吻。
亲着,两人好似粘板,粘在一起,便分不开了。
萧亦还是不会换气,呜咽一声分开,闭了下眼:“封听筠,你想要我吗?”
说得含糊,封听筠愣神半息,全然抓不住:“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萧亦偏开头,只觉热气熏人:“我都送上门了。”
又偏了回来,胆敢封听筠敢说不要,他一定调头到隔壁睡。
半天得不到答案,干脆压上封听筠,还没说什么,竟被反压过来,话音尚在口中已被堵了腹中,无故撩出火来。
迷瞪着,便不知所措起来。
继而胡乱问着:“封听筠,你说我现在算以下犯上,还是欺师灭祖?”
封听筠没做声,轻轻啄了下萧亦下巴,声音比上次马车中还哑些:“算我以下犯上,可以吗?”
身下被细细摸索着,始终没得个结果,萧亦难忍咬了下牙:“老祖宗,好老师,您好有礼貌。”
封听筠又俯身下来……
直至最后,萧亦迷离着将五指插.入封听筠指间,昏睡前不忘记:“封听筠按封建社会的规矩,动了我,你是要负责的。”
封听筠一怔,胸膛之中,无法言说的东西猝不及防坍塌。
抱着人,嗓音发涩:“萧亦。”
当真是他臆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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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放弃羞耻,但我还是磨蹭不出来[化了][化了][化了]
还有一更,很晚
第107章 是谁
萧亦后半夜发起烧来, 梦境乱七八糟从脑中掠过。
前世死前、死后皆有,万般夹在一起,混乱无序。
大概是从他死后, 才逐渐清晰起来。
合该站文武朝臣的御书房,来来望望都是江湖术士。
萧亦看着无数绘制着“神机妙算”的幡从面前飘过,最终皆是斗志昂扬进门, 连滚带爬跑出,又被禁军一刀斩去首级。
殿中本该整齐堆放在桌子上的奏折乱七八糟躺在地上,一盏完好无损的灯笼搁置在桌上一角。
见着灯笼, 萧亦便想起了绘制灯笼的记忆,走近桌边,灯笼对外的字谁都能看见, 就是规整摘抄的祈福经,深处迷糊的小字,除去萧亦本人,旁人恐怕无从得知。
那是析过墨汁后,抄的是张先的《千秋岁》。
不记得抄了几遍,墨迹干后, 皆被祈福的诗句压得无人得以窥见。
这些封听筠无从得知,浑身疲倦:“王福。”
王福不敢触人霉头,随那些江湖术士一般, 圆圆滚滚跑了进来:“陛下。”
“没了?”封听筠问。
王福于心不忍,终究是摇头:“活着的只有这些了。”
连着前些日子的算下来,死了不少了, 剩这点都是满天下抓,挨家挨户搜出来的。
封听筠目光没有落处,游离着, 最后汇到仅有的遗物上:“我始终不知,他为何留下这盏灯笼。”
王福也看向灯笼,呐呐道:“定是希望您平安顺遂。”
就留下这么一样,旁的什么都没有。
深挖之下,除去希望皇帝安康,旁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死物如此,活人料想也是如此。
可说起来,总不能说是皇帝一意孤行,长此以往下去,流言蜚语必定胜过曾经,顶着太岁头上动土的压力,也要劝:“您试着放放吧?”
封听筠提起灯笼,淡眼看过,摩挲着纸面,力度无可控制时,终是放到了一边。
东西放得下,人放不下。
提笔又起草奏折:“宣下去。”
王福看着内容,一口气不上不下躁动着,只能化作一声试图唤醒人的:“陛下。”
封听筠未回答,提笔批阅遗忘多时的奏折。
萧亦靠近王福,一目十行将奏折上的东西看完。
站在原地良久,对着躬身捡起奏折的封听筠开口:“封听筠,你该是这样吗?”搜寻江湖术士得不到答案,仍不死心,竟要自己研究,重金收集古籍。
奏折不够多吗?
封听筠听不见,自然回答不了。
日复一日,御书房前,总有不断搜寻到的术士。
而也不知从哪本书开始,封听筠掏空树干,找来黑匣子放在其中,开始割腕喂梅花苗。
老树持续枯死,幼苗却不见成长。
皇宫的灯常亮个通宵,年轻的帝王辗转在政务与求神问佛间,落了个和先皇一样的名号。
再一日温竹安提着个人前来,此人枯若一根腐木,毫不夸张的说,稍有风吹雨打就烂在地里了。
偏生身负一身溃肉,竟出乎意料的活着,非但活着,还能笑着面向天子:“陛下,您找到复活萧亦的方法了吗?”
封听筠笑了下,手上朱笔瞬间没入这人心脏上方:“那你找到复活萧成珏的方法了吗?”
白倚年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庞,被戳了痛处神情接近狰狞,握拳要扑向封听筠。
偏导火索封听筠却和言善语:“我只想知道,他是否能存有一线生机?”
“没有,您日日浇树,听到回响了吗?”白倚年笑起来,背后温思远当下便将人踢飞出去。
人比蹴鞠,一脚看不出用了几分力,白倚年重重摔在地上,喷咳出口淤血,匍匐在地,笑意不减:“数百年的老树都快被您折腾死了,还什么都发现不了啊!看看您手中多少东西,古树、图阵、生辰八字,要什么有什么,就这还推算不出呢?”
“苍天都在告诉你,他死了,死得彻彻底底,没有活的可能了!”
白倚年笑着后仰,在地上抖动着,胸膛震动,一下胜过一下。
换谁都该没希望了,偏生封听筠看向温竹安,语气平常:“你可以剁了。”
地上人似乎并不怕,被拖下去前,微微仰了下头,低笑出声:“下次见!”
封听筠没看人,手上奏折不断交换。
萧亦靠在桌边,望着人几乎没有血色的手,不清楚封听筠为何能做到,准确无误横跨百年推算出他的生辰八字。
望着人落笔的字迹越发轻,忽然意识过来,封听筠放血,将手放废了。
旁边那只灯笼还在,从做出便未曾使用过,到今日,纸业却无法控制的发黄变脆。
而如今据他离世,不过半年。
沉默着,忽然听封听筠仰头轻唤了声:“萧亦。”手垂在桌上,笔尖朱红的墨晕开在纸面,大片覆盖字迹。
字迹晕染在红墨之中,逐渐失去本来的颜色,萧亦看见能送他回去的字眼。
纸上正是见过的符文。
怔然想起,他所看过的正确符画,从始至终都出自封听筠之手。
从白倚年那接来那份,被正主认定过是错的。
突然之间,生出个近乎残忍的可能,封听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只想将他送回去!
瞬间,好似那些止步不前的靠近,都有了答案。
封听筠从一开始就想送他回现代。
发觉这个可能,萧亦茫然着无所适从。嗓言被堵住,有什么东西笼罩住心脏,死死攥着,三两下卡紧,已然无法喘息。
扶着桌子将跪地,索性并非无他所想,封听筠卷起纸点燃,任由灰烬火星在手指上灰飞烟灭。
烧干净,便似封听筠曾说过的驱除邪祟,缓慢有效地平复萧亦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