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倚年参加科举对萧成珏百害而无一利,你说萧成珏为什么愿意让他去参加?”对右相,右相绝不会看着两人都成长起来,成为不可控因素。
但白倚年胜在能装,更好把控。
所以,从白倚年开始备考,萧成珏就已经成了弃子。
萧成珏不可能不明白其中原因,不挣扎不反抗不备后路,究其根本是因为白倚年。
窗外噗通一声巨响,萧亦和温思远对视一眼,都知道白倚年抱着试探跑出去,恐怕在萧亦开口前,祈祷了无数次是假的。
但真不是。
走出门,白倚年竟消失不见,地上落着几滴新鲜的血液。
才想查看,不远处又有人来。
对萧亦可以说是援军,对温思远,绝对算不上。
赶在一声“温思远”前,温思远腿脚利索鞠躬认错:“哥,我就出来走走,没闯祸没打架,真的!”
真不真,自有温竹安定夺,萧亦能帮的,只有不那么明显地用脚搓干地上的残血。
温竹安背后,封听筠淡淡看着萧亦动脚,倒是一句也没说。
萧亦迅速拉拢友军,主动朝封听筠一伸手。
对方上道至极,走上来便牵着萧亦到一旁围观:“我刻意叮嘱过,萧亦不会主动提出离宫。”
言外之意,既然现在站在这,那便是有人撺掇。
究竟是谁,显而易见。
萧亦诧异,可以肯定回来后封听筠没刻意叮嘱过,虽说这次真不是他主动,但不太黑的黑锅,甩得也太快了。
甩锅人回眸拉近萧亦,耳语道:“回去是不是要给我个交待?”
不打招呼,一声不吭就跑了。
一路赶来,他是真怕萧亦吃亏。
萧亦心虚没吭声。
地上温思远狗吠:“哥!我小小年纪,又没爹有没娘,又没双了灵巧的手,可怜成我这样,你舍得打死我吗?”
温竹安还真舍得,也是真没觉得温思远哪里可怜,冷笑上前拎起人:“迄今为止,你玩花瓶砸了隔壁王家少爷的头,溜狗咬了三位御史,放鸟啄了李家小姐……我问你,这些事和手巧不巧有什么关系。”
但凡没看住,温思远就作妖。
王家少爷嘲讽温思远废了手。
被砸也就砸了。
他事后也废了对方一只左手。
御史前脚参他管教不严被咬,中途参他滥用职权被咬,最后参他肆意妄为,还是被咬。
当然,这些怪不得温思远。
怪对方非要找事。
李家递折子选秀被当众打回来,恼羞成怒又起谣言传封听筠有隐疾,李小姐跟着封雅云开女子学堂,不愿成亲,被啄一口对外宣称毁容。
放鸟啄人,也是应当的。
而三个月跑去喝了三次酒,逛了十二遍赌坊,他不是瞎子。
想想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今天。
温竹安突然松开手,将温思远撂到一边便不声不语走了。
走得果断,厚雪都没降低人的速度。
萧亦看了封听筠一眼,封听筠无意掺和温家的事,拉着萧亦往外走:“宫里没备膳,就在外面吃。”
他不是不懂温竹安,以前温思远手脚利落,放出去不至于没保障,如今废了手,再放任温思远乱来,温竹安八只手都管不过来。
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温思远还懵着,望着亲哥都背影眨了下眼,狗爬式起身俯冲过去,鞋子一滑,直跪滑抱上亲哥大腿。
明知温竹安不待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流涕:“哥,我错了,以后我要闯祸一定求你带我出来!”
落在后面的萧亦有一瞬无言以对,转念一想,抬头对着封听筠照葫芦画瓢:“我错了,下次出门一定捎上你。”
封听筠哑然失笑,温竹安恨不得踹开温思远。
思来想去,竟答应了:“可以,下次背着我出门,我愿意养个人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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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在凌晨
第110章 哥哥
早朝萧亦没去, 一人霸占着龙床还没睡醒。
但早朝上才引发轩然大波的圣旨,现在正轻轻碰在他为数不多露出的脸上,只一下便将人弄醒了。
见睫毛乱颤, 清楚萧亦冬天不乐意起床,封听筠连着被子将人抱起来,其厚度, 撑实双臂之间:“萧大人,您还吃早饭吗?”
萧亦睡眼惺忪睁眼,对着封听筠含笑的眼睛, 目光往下一滑就滑到了眼睛之下,满意间又有些许不满意。
从陪睡开始,封听筠是没黑眼圈了, 但转移到他身上了。
龇牙一凶,瞥向弄醒他,现在正放在枕边的圣旨。
找茬问道:“能封后吗?就拿它戳我!”
封听筠忍俊不禁,用手捏着萧亦的脸,可谓手感极好。
难忍反思,确实不能拿外物戳。
但, “男后大概不好听。”
听着萧亦更哀怨了:“那你拿着属于别人的,喊醒了属于你的。”
哀怨着没觉得自己说的多动听,就听着一声无可奈何的笑, 之后就被压着床上亲得更困了。
眼见人睡意半分没跑,封听筠反省自己三分,剩下七分展开圣旨, 揶揄道:“圣旨是别人的?”
萧亦半掀着眼皮,没计较这点揶揄,入目先是朱红的玉玺印, 漫不经心扫了眼上面的内容,眸光一颤,怔然望着封听筠。
封听筠眸光温润,抛开颜色不谈,很像上乘的羊脂玉,温和而不失分量,亲昵软调:“卿卿粹然,莫嫌脏。”
圣旨盖玉玺,配不上萧亦。
但,只此才可昭告天下。
却叫萧亦心上一错拍,脑中近乎空白。
和他一样的还有早告病在家,躲了三个月的武青。
素日替他收集情报的死士跪在地上:“今早皇帝当朝宣读圣旨。”一字不漏复述纸上内容,“百官易怠,即日起立监察司,择监察官萧亦全权官职,上监天子,下察百官,监可摄政废帝,察可无诏查抄。”
武青听见某个字眼,失手碰倒茶杯,茶杯横翻,汤水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他不是惊内容,是惊名字。
“你确定叫萧亦?”
死士也疑惑,他未曾听说过这个名字,就连群臣下朝,也在讨论这个无人知晓的名讳。
都不知,便没说是何方人士,点头道:“是叫萧亦,原萧成珏萧大人的萧,亦是的亦。”
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垂头摆手,抛下死士起身朝外走去,脑中回想起三月前与桑黎的最后一次见面。
“别拿大局为重开脱,真大局为重,你又岂会先投靠临王,后投靠右相?”桑黎无不嘲弄地一笑,“你说出这些话,你心不虚吗?”
那时他面对面站着,巧舌如簧辩驳:“即便如此,他明知我对你有意,却偏偏联合你做戏!又正人君子到哪里去!”
“我再三言明你我绝无可能,都是单独的个体,他凭什么因你顾忌我!”桑黎甚至想上前扇武青。
几次呼吸调整,“我不知你好在哪里,我只知他分明可以就我身份威胁我一辈子,却替我找了个靠山。”
就这一点,远胜嘴上说着喜欢,说着爱的武青千次!万次!
再次开口,倘然撕破脸皮:“扪心自问,你坚定地选择过谁吗?说着喜欢我,因为我信口帮人的几句话便反水帮了右相,说着为官,仅是因几句谣言便背叛天子。”
“武青,你不觉得好笑吗?”
“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只在乎自己,满口谎话,自欺欺人的懦夫。”桑黎逼近一步,他却不敢直视,听着人摧毁最后的颜面,“你只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