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忘真到处找了遍人,没看见让才彻底放下心来。
硬生生熬了一夜,第二天萧亦真满目猩红出门,门外同样憔悴如凉拌黄花菜的下人齐齐望过来。
他们昨晚已经商议过,只求瞒天过海。
望着萧亦这幅魂不守舍,要死不活的模样一群人无不心凉半截,面面相觑间齐齐扑到萧亦脚边,只希望:“大人,您可莫要露馅啊!”
萧亦眨了下酸涩的眼睛,恨不得也给他们跪下,他们不抓武青哪有这么多事?
强颜欢笑了下,苦涩将自己往外挪。
上朝远没有在府中演的累,无论遇到谁,不管说了什么问了什么,萧亦统一装命不久矣点头微笑,低头苦笑。
但听朝臣辩经无异于听一群苍蝇乱叫,堪比和尚念经,越听越困,萧亦忍不住闭眼时,便强撑着给罪魁祸首武青甩两记眼刀。
临到下朝,萧亦属实不想回府继续装阴沉,扬着困出的眼泪,一眨不眨望着上方的封听筠。
最后也不知封听筠到底有没有读懂萧亦的暗示,反正下朝萧亦是跟着王福到了御书房。
封听筠才退了朝服,坐在窗边不知是倒茶还是倒水。
萧亦凄惨晃到桌边坐下,垂着眼角喊了声:“陛下。”
封听筠有些好笑:“昨晚这般惨?”
事情的经过暗卫一字不落复述了遍,萧亦昨晚不但演了出大戏,以防露馅还硬生生守着床干坐了一夜,今天早朝又听群臣吵一早上,不可能不困。
对面萧亦郁闷点头,点着点着脸便贴在了桌面,一只手自然而然屈在桌上当了靠枕,眼睛阖上,眼睫和眼圈上的青色融为一体,已是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王福在旁边看得心急,以前怎么没发现萧亦心这么大!
当着皇帝就睡了?
这要是寻常君臣还好,偏偏不是寻常君臣关系。
不是!
寻常君王关系这般也是要掉脑袋的。
封听筠无声笑了下,扫了眼王福,轻声道:“找东西来遮光。”
“哎!”好大一声,未曾想最该被惊到的人没醒。
封听筠又扫了王福一眼,王福没敢太岁头上动土,迈着步子赶忙端着东西过来。
萧亦醒时四周寂静无声,窗上堆着一堆像是用来挡光的书,只看稀碎钻进来的光,应该是夕阳西下了,一转头,操碎了心的王福在眼皮底下,差点没再撅过去。
王福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把萧亦盼醒,目光哀怨瘪嘴:“您可算是醒了。”
萧亦回之幽怨:“我可能是醒了。”
不然怎么会如此近距离的观看王福这张胖脸。
王福一噎,可怜见地没说出话来,萧亦恶人先告状:“您凑近是有什么心事?”
恰好封听筠进门,王福如鲠在喉,硬邦邦说:“怕天黑了您着凉。”
萧亦缄默一瞬,有一瞬不可置信如遭雷劈:“所以凑近给我呼气回暖?”神一样的回暖,又不是空调。
封听筠各自看了眼,心下了然:“也就你听他胡说八道。”恐怕说怕天色晚了萧亦不醒,再留在宫中一晚,落出个他私扣臣子的名声。
变相安抚了王福的心。
下一句又是赶客:“温思远在宫外等你,做事切记小心。”
萧亦睡够了自然没想多赖,不动声色看了封听筠一眼,封听筠眸光温和不见异常,也正是因为这几分坦然,竟显得双方都很坦荡,君王不觉其他,臣子也不窘迫。
就是苦了王福,看一眼萧亦,又小心窥一眼封听筠,几番周转,最终牙疼看向窗外,不巧,窗子遮了四分之三,又逢今天云厚,落日都见不着,更是抑郁了。
“多谢陛下,臣回去了!”萧亦错开王福,丝毫没注意到王福脸上那微妙的牙疼和乱转的眼睛珠子。
宫门外温思远百无聊赖靠着宫墙等萧亦,铜钱旋转在指间,转得精妙绝伦,引得旁边看守得侍卫频频侧目。
萧亦出门看见这么一出,果断抢走铜钱:“还有什么是您这手做不来的?”
温思远懒洋洋笑着:“多的是,写字我就不行。”恨不得一笔写完全部,奈何这么多年苦苦不能练成功。
萧亦扯了下嘴角,哥俩好地揽过温思远的肩膀:“出去走一趟?”
温思远要笑不笑:“给钱。”
“印子钱?”萧亦温和无害。
话才出口温思远就黑了脸,这事提一次他哥揍他一次,人不能在同一件事上栽那么多跟头:“走!”
两人随意找了家酒楼,雇了人留下钱打掩护,各自混迹在客人中从后门离开。
武青给的地图压缩了比例,周边住户确实非富即贵,却也因为京城寸土寸金全挤在了一处,每家每户挨得紧,过道只能容下两人抬的小轿,和弄堂的结构差不多。
两面筑起的高墙压得巷子出奇的黑,风呜咽着穿过,嚎出两声鬼叫,温思远穿得淡薄,被风一吹就抖了抖肩:“敢问你来这是为了偷狗?”
萧亦懒得搭话,依旧往里走。
和前面不同,前面靠街地段好,户挤户以至于巷子窄,内里靠近后门,可能是要方便采买,巷子不觉空旷了些,偶尔能看见几颗长势挺好的树。
草木哗哗作响,萧亦还要往前走被温思远拉到树后:“你不觉得这里有些太安静了?”
“是有点。”除了风吹草动声,狗吠都没听到几句。
温思远在这方面格外谨慎,拉着萧亦就换了条路:“绕路看看。”
萧亦没意见,跟着温思远绕路,走到半截,温思远忽地顿住脚步:“你沿着这条路往里走,我随便找一家进门看看。”
这种地方不该没有声音。
“行,到时候你来找我。”温思远看着也不像身手差的,想来出不了什么问题。
“等下我去找你。”温思远勾着墙头,脚一踹墙面留下个脚印便翻进了墙。
萧亦捡起片树叶胡乱擦了下温思远留下的不甚明显的脚印,只身往巷子里走,这巷子比其他的都要宽些,灯也没挂一盏,黑得不像话,走起来无异于摸黑前行。
一路脚步声前后夹击,寂寥唬人。
走过某处,毫无预料地,萧亦背后突然响起一声问候:“你要去哪?”
声音有些哑,介于少年与成年人之间,再哑几分和指甲刮墙发出来的也差不多。
萧亦胸膛猛得跳起来,困在身体里闷得发蒙,僵硬回头声源地是个门,细看才能发现角落蹲了个什么东西,背部完全贴着墙,肩膀抵在门上,要不是出声,就算有月光也不一定能看见。
半天萧亦咬了下舌尖,再三确认着:是人。
那人站起身,脸仍在暗处,看不真切样貌,又问了一遍:“你要去哪?”
声音随风一消,散得渗人。
“不去哪,随便走走。”萧亦同样哑嗓出声。
“哦。”他又坐下,低喃,“往里走那户人家今天可是搬走了,还以为你来找他。”
萧亦皱眉追问:“找谁?”
他笑意婉转,低语道:“他呀!”
萧亦就没见过这么神经的人,转身就走,走远了手心按在胸口,骂了句:装神弄鬼!
走到目的地才知有一点这人却是没说错,武青找到的地早就人去楼空,府邸连大门都没锁,大赖赖地敞着,里面没有人声,门槛还落了块布,进门正门口有个破了个大洞的缸,洞口露出半截莲叶。
随便选了间推开屋门,里面的东西还没搬完全,走着脚下甚至能碰到东西,应该是书籍,屋中窗子锁得严严实实,因没光,一切都要走进了才能看出两分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