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以前单他个人而言,算得上顺风顺水,苦的都是身边人。
温思远以前没关心过萧成珏,想当然地不觉得萧亦的话哪里有问题,看着瘫在地上的破荷叶,牙疼问:“你再想想,今天会不会是武青阴了你?”就看这点破叶子,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
而武青待人接物过于圆滑,以萧亦这拿人当免费苦力使的架势,指不定早就被记恨上了。
“不至于,他还有事求我。”老实说,萧亦也有点不确定,被人阴了太多回,谁不准这次不是又被卖了。
半晌还是摇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感觉不是他。”
温思远不置可否,盯着天上的云神游,王卓却又如临大敌捞了把尘土站起身,尘土从指间泻出来,纷纷扬扬吹来,独留下手心的石子,远不等人辨认清楚形状,石子就飞了出去。
瞬间几米远的树上就掉下来条什么。
王卓低头沉思,半晌出言解释:“是蛇。”
温思远瞬间纵起,天底下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死玩意,脸一下白了大半:“哪来的蛇!”
一想到方才从树下路过就毛骨悚然,嫌恶地上下搓手臂。
王卓却是不答,大步跑向更远处的树,仅是眨眼间让就不见踪影,回来时手上提了堆长条条的玩意甩得风声乱起。
温思远当场两眼一翻,掐着人中退到萧亦身后,严肃警告王卓:“带着你的爱宠,离我远点!”
缩了好半天又想到背后也有死玩意的尸体,不等王卓远离就窜到了墙上蹲着,苦大仇深嚎了声:“要死了!哪来这么多这东西!”
萧亦却警觉摸到诡异的地方,顷刻懂了王卓想表达的点:“你是说每棵树上都被人放了蛇?”
王卓下意识点头,想到光线太暗萧亦未必看得见,转为说话:“是,每棵树上都有,此处住户众多,此等剧毒之物,不该出现那么多。”
何等的精准投放,处处都有,一棵树上一条,比一坑一萝卜还准确。
萧亦皱眉,想不懂谁能这般煞费苦心做个局对付他,习惯性想找谁商讨一下,抬头只见迎风招展的温思远。
远方着火的地方没了亮光,该是被扑灭了。
温思远蹲在墙上半晌,想起什么又跳了下来:“我看过了,就你去那宅子,周围一圈都搬空了,干干净净,雁过拔毛。”
有几家上了锁的,仅剩点不值钱的破桌烂椅上还积了层灰。
萧亦低头想了半天,怀疑的人选很多,但都没有明确的指向,挥了挥衣袖打算走:“回了。”走了几步撞见王卓手里那串死不瞑目的尸体,难忍牙疼,“另外,替我向陛下告个假,就说我病了。”
王卓又着急上了,攥着蛇的手伸向萧亦,像是要检查萧亦哪出了问题,:“您哪里受了伤?”
蛇身贴着萧亦的脸而过,凉得肉疼,萧亦认真抿唇:“头发。”又像模像样抓起烧得千窟百孔的衣服解释,“这是我的官袍。”
萧成珏在这方面穷得叮当响,就两件官袍,另一件洗了。
王卓这才放下心,注意到萧亦对死蛇的抗拒,甩手就把蛇丢开。
偏偏群蛇要死不死一窝蜂全奔赴到温思远头顶,几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后,地面传来重物落地声。
萧亦转头看着这场不压抑自杀的平地摔,竖起四指发誓:“苍天有眼,今天他的死因与我无关。”
没等温思远发作,笑着收回手指:“你压到蛇兄了,没人规定葬蛇要用人盖棺。”
周边暗的不亚于睁眼黑,萧亦自然是不知道温思远身下有蛇的,却也不觉得自己是睁眼说瞎话,但怕异父异母的假兄弟当场反目成仇,因此转身就走。
脚才抬起,背后一声狂啸:“萧成珏,我要你死!”
萧亦抬手捂了下耳朵,泰然接下这道不亚于内心城防崩塌的怒叫,心底残留的三分惧怕便也随之消散,心平气和迈步回府之际,全然没意识到右相府中早有人将他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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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一定更六千,别等嗷,承诺过的缺了多少,后期我都会补上的,明天不更[抱抱][抱抱]
第32章 臣处处被惦记
右相的书房仍亮着灯, 右相阖眼靠在太师椅上,烛芯“呲”地炸出声响,脚边跪了个穿细麻布衣的男子, 闻声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头贴在地面止不住的抖,汗水擦地留下的湿痕在地面渐渐扩散开。
“你确定萧成珏第一句是丢了东西?”右相声线向来低, 蓦然一出声,只觉既沉又冷,像是寒冬腊月里撞上土墙的寒风。
又烈又冻。
男子抬起头来点头, 很不打眼的长相,若现在萧亦在场,该认出这就是昨天召集一群人到他门前的小厮:“是, 属下确定,当时他失魂落魄站在原地,大喊丢了东西。”
“是吗?”右相脸上不见风云,掌下桌子胆小如鼠,颤动不断,“那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同样抖个不停的小厮咽着唾沫, 磕磕绊绊回话:“管家……是管家!是他说此事若让您知道,就都活不了了,拦下了来通报的人。”
“萧成珏默许了。”右相站起身平静陈诉, 缓慢绕着桌子踱步,声声摄耳,小厮只要敢抬头, 便能看见他唇角依稀擒着意味不明的冷笑,眼底风雨交加搅动烛光。
这般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姿态做事的人,走路自是不看路, 一脚便踩在了小厮抠在地上的手指,脚跟重重一蹑,恨不得踩出朵色彩斑斓的花,生生将人踏出泪来。
十指连心,小厮疼得牙缝里冒出细小的呜咽,眼泪滚进唇间分外咸腥灼人,忍不住想后缩,耸着肩膀抗拒生理性动作。
他别无选择,右相是何等人,迟早会知道这事,届时谁都终究难逃一死,与其等死,不然他先来告密!
世人都能活,他凭什么死?
右相自不关心杂碎的心思,睥睨着脚下的人,悲天悯人般叹息,端坐堂中轻轻拍手叫人进门,便合上了眼帘,像是高坐明堂的神佛。
进门的人是绝佳的死士,小厮甚至没看清人身高几何,样貌怎样,余光分到一角纯黑鞋面,冷刀便夹光割尘逼至颈间,瞳孔还来不及缩就没了生息。
滚烫的血液被一块白布稳稳接住,溅起的弧度如高悬瀑布入地,单看外形,外行人自是分不清是自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
两边拉布站着的黑衣人熟练对折收纳布料,屈膝跪地在后边,静待右相吩咐。
右相大发善心道:“送去乱葬岗吧。”今日能卖旧主,他日如何保证忠诚?
背信弃义卖主求荣之人,死不足惜。
小厮被抬出去时,眼睛都还未曾闭上,眼角泪痕未干。
末了瞳孔也未印下一次了结他的刽子手。
动手的暗卫同样跪地请示:“大人,萧成珏那里可要动手?”向来有将血布送到主人家的习惯。
右相闭眼手臂虚虚撑在椅背,良久才慈悲出言:“不了,重新安插个人进去。”
已有皱纹的手压住桌上墨迹干涸的信纸:“将这些放入他府中密室,藏好藏全,莫被发现。”科举将至,萧亦还有用处。
可怀疑,却不可不用。
“是。”暗卫磕完头带着纸没入黑夜中。
天空刷下道光,紧接着当空炸出惊雷,人人惦记的萧府,萧亦拿手推开半夜三更不合时宜的茶水,复述落了尾音:“事情就是这样,我怀疑的人选挺多,就不一一列举了。”
温思远无不拆台道:“谁叫您老人家得罪的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