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听筠冷眼相看温思远,眸中的冷意冷得温思远一抖。
瞬间红炉点雪福至心灵:“草民这次来呢,是因为京兆尹。”
萧亦不出所料被转移了注意力,转头看温思远。
温思远又是喝茶润喉,又是整理衣袍正襟危坐,恨不得放个礼炮再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几个字才出,就有两个人眼里射出近乎一致冷光,一个赛一个冻人。
“咳,但也是正经事,萧兄走后,我在原地等官府的人来,”着重强调萧兄,其中一道冷光淡下去后,温思远接着说,“京兆尹来了五个人,其中三个着重搜一间屋子,出来时有个人好像还不解迷茫了一下,搜便搜了,却都对塌了的视而不见。”
最后吐出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京兆尹的人有问题。”
封听筠指尖微动,面上不显。
萧亦清楚京兆尹是中立派,更清楚此人是个见人下菜碟,攀炎附势的混账,又看那把做工精细的匕首:“找武青查最近谁接触过他。”
温思远的目光瞬间耐人寻味起来:“您都把他心上人送封雅云那去了,还指望他老实听您差遣呢?”
这事萧亦真不知,之前打趣过,对方没承认就没多想:“他不是在报恩?”
温思远:……
算是知道封听筠为什么还没把人骗到手里了。
“那天你带人抄靖国公府,越王紧接着出事,我们都去大理寺看情况,唯独武青留了下来。”温思远不吝啬于对外说八卦。
萧亦隐约记得他进门时对方确实醉得不轻:“为情所伤?”
温思远点头:“是这样,但也不全是这样。”封听筠看着,他没好吊人胃口,“两人情况挺特殊,武青是家道中落的寒门子弟,宋姑娘是饱受生父迫害的小可怜,两人一开始也算惺惺相惜。”
萧亦指出:“现在叫桑黎。”
“行,桑黎本和他也算情投意合,官场上没少借靖国公的势力帮衬他,但是武青不想趟靖国公府这摊浑水,也就是他不愿意明媒正娶。”温思远不多评价,“毕竟谋逆是要抄九族,谁能保证他娶了桑黎不会人头落地,举家投胎?”
“他不愿意娶,桑黎自然不是什么死缠烂打之人,果断将关系拉至合作,也就是我们现在能看到的模样,但现在,桑黎借你投靠了长公主,对外已经是不堪重负吞毒而死的可怜人,改头换面后自然不想与武青再有瓜葛,武青能心甘情愿?”
萧亦不合时宜想起来武青那陋府,连仆从都没几个,杂草都不像话。
温思远撩着唇角继续嘲笑:“想不到吧!其实武青在桑黎提出合作时就不愿意了,单方面遣散了家仆独守空宅,表示愿意为情所困,可惜桑黎不要他喽~”
萧亦不点评什么,挑眉问:“你怎么知道?”
“小爷行走江湖多年,查点事的人脉还是有的。”
人还嘚瑟着,萧亦满意点头:“既然你也能查,那京兆尹的事就辛苦你了!”
温思远嘴角拉下来:“萧成珏,你是不是太唯利是图见风使舵了?”
封听筠莞尔一笑。
“换种思路,你没官职,没爵位,凭一己之力取代武青,怎么不算京城独一份?”萧亦如是说。
温思远却笑不起来:“你在捧杀我。”
封听筠献出绵薄之力:“温竹安可能还不知,京城各地花楼,你也有分红。”
烟花巷柳之地,风吹草动汇集地。
萧亦又是垂眼深思,好了解,好纵容。
“那哪里是草民的,那是将入国库的涓涓细流。”温思远咬牙,一字一顿,伸手就将萧亦扯到身边,“我看日薄西山,萧兄还没吃饭,不如我们去你府上吃顿好的,把酒言欢?”
此时才是下午,到温思远嘴里却是日薄西山,萧亦被拽得一个趔趄,险些撞进温思远不那么宽阔的胸膛里。
封听筠眉眼微冷,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扶住萧亦的肩膀:“雨大,留宫一道用膳。”
“还是不了,陛下怎可与臣子用餐?”温思远又抓住萧亦。
两相拉扯间,封听筠直呼其名:“萧成珏,你病得是不是太久了?”
“嗯?”
“以防耽误正事,还是少吃辛辣为好,恰好今日御厨准备的清淡。”封听筠说完,王福就蹿了起来:“是,萧大人,今天的菜陛下特意吩咐过,肯定合您胃口。”
萧亦顿觉莫名其妙,他才病几天,提前吩咐过又是什么意思?
偏生生出了逆反心理:“臣不想在宫里用膳。”
“那便去酒楼。”封听筠神情又不像很在意。
萧亦皱眉:“那臣要是去温府呢?”
“可以。”
哪怕是温思远,眼下也品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陛下的意思是,只要不去萧兄府上,去哪里都可以?”
封听筠并不遮掩:“是。”
“为什么?臣府上有什么吗?”萧亦问封听筠却没说,具体有什么东西,直到萧亦回府上才水落石出。
进门时一群人脚步虚浮背着五六个人往外跑,萧亦伸手拦下其中一个:“怎么回事?”
被拦下的小厮面色发白,冷汗顺着颧骨淌下来:“大……大人,饭菜里有毒……剧毒,他们吃了饭就……”
小厮腿一软就吓得跪了起来。
就怎样,萧亦抬头就能看见,被背着往外跑的人脸色发紫,鼻尖往上,瞳孔涣散,鼻尖往下,唇角堆着白色泡沫。
其中,管家王伯最为严重,进气比出气少,大概是不行了。
饭菜方面,萧亦素有交代,他若不回府饭菜就由手底下人解决。
这般情况,赫然是府中下人吃了带毒的饭菜,但下毒的是封听筠还是谁?
理智告诉萧亦,不是封听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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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刚好是在五十二章
我不是要晚更,体测把我测死在操场上了,才缓过来,今晚就存稿
第53章 臣怀疑陛下
“萧大人好久不见。”
屋檐落下雨滴, 正好打在深杏色油纸伞伞面上,因着主人扬起一道与客人寒暄,雨滴顺势滑下伞没入绯红的衣角。
迎走前人, 后脚又有两人同撑一把伞而来,透亮的水滴里映出一人的样貌,清俊内敛, 正是萧亦的同僚季折。
季折先笑着与萧亦交握:“萧大人可要好些了?”
“有劳季兄挂念,已然安好。”萧亦面色如常敛下手里的纸条,目送季折闭伞进门, 继续迎了几人,边收伞进门。
屋中温思远握着瓶看不出料的酒,歪三斜四蹿在人群中, 正与人聊得开心。
萧亦抱手倚在暗红柱子上,摩擦着手心的纸条,朝温思远递了个眼神。
温思远将酒瓶一放,晃出半两酒来,想来他也没喝两口:“烟洲苹果现在正是熟时,此果鲜甜多汁脆爽非常, 食之便叫人流连忘返。我这里呢,不多不少,刚好有二十斤, 最大的能在一众瓜果里夺魁,小的放眼整个京城也是排得上号的,不知各位可要尝尝看?”
有二十个名额, 能放出来的东西不等,但魁首能得到的最多。
萧亦轻飘飘接话:“苹果大多一个味,最大的必定是什么味道都能尝出的, 小的,味道可能就不大好了。”
拍下的魁首涵盖全部,其余的不过是从里分。
季折主动攀上萧亦没递出地橄榄枝:“萧大人如何能保证苹果真甜可口?”
是示好,更是表明投诚之意。
萧亦捏着手里的纸条,自然愿意打配合战:“此果引天上水浇灌,如有坏果,取果人清楚摘果路线,自会为各位替换好果,只是下官记得季大人孑然一身,家中似乎无人爱吃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