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考卷已经给封听筠过目,萧亦从封听筠那知道了考题。要是有题目了还烂泥扶不上墙,那就由温思远打探科举布防,伺机替换考生答卷。
便是承诺,只要买了,就可得到相应的功名。
要说起这假试卷答题从何而来,萧亦将后一个朝代某次科举试卷默下来了。
季折巍然不动,引入关键人物:“陪谢大人而来。”
谢齐,右相党中为数不多的武将,儿子体弱无法入军营只能走科举之路。
隐晦的点出是季折找来的卧底。
谢齐已经年迈,弯腰抱手朝萧亦行礼,其官职不知道比萧亦大到哪里去,顿时满堂私语,萧亦依旧抱手靠着不作声,任由他们讨论。
不乏有人拈酸讽刺:“萧大人才是两头开花,前面一张芙蓉脸,后面一多隐逸花,当真春风雨露都占尽了。”
话说得难听,变相说萧亦出卖色相爬龙床,连温思远都变了脸色,萧亦仍旧笑盈盈,本着也算是坐实他有能力拿到考卷,反讽的话也委婉了三分:“孙大人谬赞,我年轻,招蜂引蝶实乃自然现象,委实不及您成熟,可持孤洁端庄。”
成熟过了头,确实只可守着那点好名声。
巧的是这位孙大人早年丧妻,嘴上说着为亡妻守节,手上纳了一院子小妾,没儿孙满堂也就罢了,偏偏膝下只有正妻生的独子,却因早年放纵过头了,眼下只是个招猫逗狗拈花惹草的二世祖,这次来就是为了给独子谋事。
说自持孤洁,正是伤口上撒盐,直击痛处。
“咳咳……哈!”温思远憋回去笑,抬起酒杯替萧亦道歉,“萧兄病没好都是胡言乱语,各位切莫当真!”
当了真的萧亦继续充当“解语花”:“看孙大人脸色不好,不知可要回去歇着,下次有机会再来?”
弦外之音:你清高就走,有的是人想要。
被料定了不会走的孙大人,手心成拳,冷哼一声,原以为会走,不料仍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人不走,才能体现名额有限,弥足珍贵。
萧亦淡眼看向温思远,温思远开口继续说着:“各位大人可还有什么疑问,若没有,那我们便开始拍卖了?”
正要一锤定音,门外不合时宜响起敲门声。
萧亦与温思远对视一眼,双双侧身看向门外,比他们更紧张的是满堂做贼心虚的官员,一时竟都敛去了声息。
进门者一个是周身病气不掩芳华的临王,一个是冷艳无双的桑黎。
临王轻咳了声缓解周遭气氛:“听闻萧大人拍卖,我便冒昧前来凑凑热闹。”
“长公主吩咐民女前来送上贺礼。”桑黎先一步拿出本厚得可观的书来,“此乃历代一甲所诉经验,特为萧大人的头等拍品添礼。”
东西送到了萧亦心坎里,萧亦双手接过,桑黎继续:“不知萧大人可否移步?”
萧亦点头。
门外桑黎压着声音,语气颇为认真:“此番你们扳不倒右相?”
萧亦皱眉。
“我曾在状元楼见过你弟弟,”一来桑黎就丢来重磅信息,“他与考生关系熟稔,几番打听下来,他才学不浅,有望考取前三甲。”
这些日子种种布略都是基于屋中人受过右相指使,但右相既然放人出来,必定是有利可趁,若有十足的把握萧成珏的弟弟可考取,自然不会授意手底下做事,即便屋中人会被拿下,也抓不到右相的狐狸尾巴。
萧亦没急着质疑,只问:“你怎知是他?”
“武青给过我画像,生得过于孱弱无辜,我颇有印象。”
提出孱弱无辜本是为论证是这个人,萧亦却伺机而动谋取不为他知的东西,不动声色:“稍后借我画像一看,以免武青画得有偏差。”
桑黎不疑有他:“画像被抄到户部了,你可以去找找。”
“好。”
“大人切记小心,我有事便先走了。”桑黎叮嘱着,她对萧亦感官不差,自不希望对方出事。
萧亦点头,桑黎也不拖泥带水下楼离开。
同一时间,萧亦袖中的纸条重见天日,大大方方地露出里面的字,上面字可以说陌生,恢弘大气遒劲有力,若不是内容不尽人意,该以为是书法大家所写。
“饮食小心,既死伤半数奴仆,改日再行挑选。”
前两天府中人中毒,萧亦笃定不是封听筠,转身就去右相府上闹性命垂危命不久矣,右相当时脸色阴沉,答应会查,直至今天才借季折的手给他送消息。
但所谓的挑选,和再安插批人进来无异。
府中进人演戏过度那事,右相应该早知道了,否则不会换个人来。
至于萧成珏的弟弟参加科举,十有八.九为真,右相早就提过他快见到对方。
昔日没细想,今朝才知这计划的巧妙,只要有弟弟在,按萧成珏视弟如命的个性,绝不可能阳奉阴违出什么岔子,且桑黎说对方有本事,科举不出差错,弟弟与萧成珏互为软肋。
就算出了错,只要右相没留下确切的来往信件,撇的够干净,此事就有萧成珏顶锅,将责任推到皇帝算计上,弟弟记恨上封听筠,顶替萧亦成为右相新宠,继续成为一把利刃,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也能解释,历史上萧成珏为何心甘情愿赴死。
只有一点右相没料到,现在的萧成珏不知所踪,萧亦鸠占鹊巢。
弟弟没那么重要,但也不失为一颗好棋子,只要有真才实学,科举这步路,即便萧亦从中作梗,右相也能走通了。
除非他再过分些,联合封听筠在殿试刷掉对方。
萧亦闭眼一瞬,自认做不出毁人事业的事来。
脑中自觉对应这次科举前三甲。
岂料人数太多,迟迟定不下人选来,听着屋内的动静,只当什么是也没有就进了门。
此次拍卖不走寻常路,每人每轮只有三次加价机会,屋里四十来位候选人,名额却是刚好卡在二十,这就意味着,有一半人要一无所获离开。
萧亦进门时,温思远刚好宣读完规则,以笔为箭掷出击了下萧亦背后挂着的锣鼓,字正腔圆:“诸位大人应该没有疑问了吧?”
伴随着萧亦捡起箭,耳边忽地乍现一句“应该?”
那夜封听筠问他可有兄弟姐妹,他说应该没有,对方回之以应该二字。
后来真查出来有弟弟,他又先入为主猜测封听筠查过他,现在细细想来,封听筠似乎对萧成珏的了解似乎并不源自查,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肯定。
了解过头了,却不怀疑他会因为弟弟背叛。
这是右相都不曾笃定的事。
封听筠又是为什么?
抬头时温思远那边已经叫起价格,叫价的大臣不管原先质疑多少,关系如何,此刻争得头破血流,好不难看。
临王浅笑晏晏看着萧亦,丝毫不介意方才萧亦直接无视他出门。
眸光温柔似水,萧亦却被看得脊背发寒,直觉使然,那似水的目光无异于死水,透着一股子要拉人下地府的阴气。
好似萧亦不回应,就会一直看下去。
萧亦只能扯出个合乎礼仪的笑回看,随后不管对方多爱盯着他,都不表示任何。
到底是无视得过了头,临王竟剑走偏锋开始作妖,帮着萧亦哄抬价格,每局平均出手两次,引得大部分人叫苦不迭,逼得人硬生生要放弃。
终于在临王又叫出“三万两!”时,温思远忍不住笑着:“临王殿下,在座都不是什么有钱人,这才拍到第五个,您何必凑热闹呢?”
继续哄抬价格下去,这拍卖会得黄。
其他人应声符合:“是啊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