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宿敌的第七种方式(204)

2025-12-26

  钟昭等了一会儿,见他没继续往下说,便问:“就像什么?”

  “就像你我还没聊开的时候,你也一样提醒我,谢衍并非良主。”江望渡抬起脸轻啄对方的嘴唇,眼里的情感重浓得化不开,忍不住往上窜了一下,边亲边呢喃道,“就算这几天你都是哄我的,目的只是想要我的命,我也认了。”

  “若没记错,我那时候只是不想让你口头上占到便宜。”最近这些日子,江望渡夜夜都到这里来,身体心理都显出几分依恋,钟昭在不该正经时忽然正经,实话实说,“而且如果我是哄你的,大可不必把谢时泽的婚事搭进去。”

  归根结底,娶个异族女子对皇子皇孙来说都不是好事,钟昭就算要将计就计,算计江望渡和他身后的谢衍,也不会走这一步棋。

  江望渡本就是一时看他脸上的笑看上了头,嘴里溜出几句甜词,听到这话咬咬牙,把手伸进钟昭衣服里:“这么认真干嘛?”

  “只是觉得嘴上还是有点把门的比较好。”他们两人今生的缘分,起始之时怎么都绕不过欺骗二字,钟昭跟他持不同观点,话却说得一点也不重,同时还拽掉了江望渡的腰带,低头去吻对方抚上自己面庞的手,“你要是想说荤话,待会儿有很多种花样,我也可以陪你一起,不用拿这个开玩笑。”

  ——

  钟昭告病休沐,有大把时间在家里待着,江望渡最近却忙得很,大早上胡闹了半晌,拢起衣服将底下的印子遮住,从不容易被人发觉的后门出了钟家大门。

  孙复从角落里走出来,看着他手腕上一道淡淡的红痕,似是习以为常,又像是不忍直视地偏过头,边随着他往前走边道:“国公爷让您今天务必回去一趟。”

  “走前伯母悄悄跟我说,晚上她要亲手炖鱼汤。”皇帝赐的院子还需要修缮,江望渡已经提前请好钟兰做监工,只等和亲的事一了结就立即开工,最近名义上一直住在自己出征前那套宅子里。江望渡闻言思考片刻,觉得不是非常想回,便随口问道:“不回会怎样?”

  “明日是国公爷的生辰,您不回去不合适。”孙复说完以后,又像是怕对方仍然拒绝一样,紧跟着补充道,“是整寿,您看……”

  听到这话,江望渡慢慢停住脚步,看上去稍微有些出神。

  孙复上前一步,趁热打铁:“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您和国公爷不睦,但这样的大日子,您若是连面都不露的话,未免落人话柄。”

  皇帝虽然打心底盼着江明永远别修复关系,可如果他做到这种差不多能称之为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少不得也要感到惊讶。

  “我没说不回,就是……有点忘了。”江望渡摇了摇头,他刚刚只是在想,前世哪怕他被心里的愧疚和对朝廷的不满逼到近乎疯魔,丧心病狂地做出了杀掉谢停和谢英、拖着全家一起去死的决定,也从没忘记过江明的生辰,怎么这辈子目睹蓝蕴重获自由,心思不再那般极端,反而一点印象也没了。

  “我就知道您不记得。”孙复毫不意外,语气有几分无奈,但更多的还是为他高兴,“这些天钟大人的父亲没少给我塞创伤膏,神神秘秘地保证肯定比他儿子做得好,让我时常监督您上药;钟大人的母亲做饭也是真的好吃,为人还和善,也没忘记给我带一份。”

  话到此处,他陡然想到江望渡是怎样磕磕碰碰长大的,心里有些难受:“说句不该说的话,他们实在是比国公爷和……对您还好些,您愿意常在这边住,属下完全能够理解,若非日子特殊不回不好,属下也不想跟你说这个。”

  “没事。”江望渡想着方才从钟昭脸上看到的轻松神情,忽然觉得在这一刻,自己胸中一股无形的浊气也悄然消散了。他笑着摇摇头:“现在娘已经走了,我爹还能对我做什么?见招拆招就好。”

  “您想得开就行。”孙复见他确实不在乎,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即挠了挠头,面露惋惜,“钟大人母亲做的鱼汤一定很好喝,可惜咱们没有这个好口福。”

  江望渡一贯是骑马上朝的,闻言踩着脚蹬坐上去,撇撇嘴道,“这有什么好可惜的?来日方长,只要我能喝到,必不会忘了你。”

  ——

  当夜,江望渡依照事先允诺的时间回到镇国公府,一进门就有小厮来告诉他,说江明和江望川正在书房等他,要他即刻前往。

  他下意识皱眉,扫了一眼分散在庭院各个角落里的府兵,点了点头示意孙复和自己一起走。

  谁料他才刚挥了挥手,那来给他报信的人就微微一笑:“国公爷也事先有吩咐,要您一个人前往,他和大公子也是这样的,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如果您把孙副将带过去,实在不太合适。”

  孙复早被江望渡烧了卖身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良民百姓,在军中也确实是这个职衔,但江家人一般不这样称呼他,特别是在攻打齐国的时候,他还因为犯错被江望渡从边关赶了回来,此时再听到这个称呼,脸色没好看到哪去。

  他眯着眼往前走了几步,显然一副想分说分说的模样,江望渡拦了孙复一下,语气漠然:“如果我一定要带着他过去呢?”

  那人一愣,旋即跪在地上:“二公子,您已有爵位在身,早不再是过去的北城指挥使,小的只负责传话,您何苦要为难我?”

  北城指挥使,上次江望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谢英正得势的时候,那时他还没有展露头角,在京城的名声很不好听,跟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曲青阳差不多的那种。

  “我去你的!”在江望渡还在谢英面前蛰伏的时候,孙复就已经对那样的生活感到万分难以忍受,没有想到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容易捱到今天,还是要听别人重提那段往事,当即大声骂道,“你也知道我们公子已是陛下亲封的武靖侯,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话?”

  “孙副将何必动怒。”对话到此处,江望渡总算认了出来,这跪在地上的小厮是从小在江望川身边侍奉的人。他侧头看着对方扬起头颅看向自己,继续振振有词,“虽然前几年陛下就下旨收回了您在兵马司的官职,但您到底统领北城多年,小的难道记错了不……”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身体突然整个飞起来,重重地摔在不远处的石墩子上,口吐鲜血,愣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往起爬。

  江望渡收回腿,看着他不受控制地浑身战栗、一直往后躲的样子,也笑了笑:“记性不错,我的确做过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但是想必这位小哥应该也记得,那阵子我的脾气可没有现在这么好。”

  当初谢英刚当上太子,他也尚且没看透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切切实实有过一阵得势张狂的时候,称一句纨绔子弟并不夸张。

  江望渡蹲下去拍拍他的脸:“这才是为难,听懂了吗?”

  话罢,他径自起身,带着孙复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那人心有不甘,踉跄着站起来,想拦住他的去路。

  孙复见对方口鼻流血,惨得不能更惨,心情颇好地走上前去,准备再给这人一脚,谁知江望渡却再次拦住了他,像是打定主意要自己出马,语气很轻:“刚刚是看在父亲马上要过七十大寿的面子上,再敢来一次,我会杀了你。”

  那人听到这话浑身一颤,在原地僵立片刻,到底还是让开了。

  江望渡对孙复道:“走吧。”

 

 

第149章 嫁娶

  江望渡回江家时已到戌时, 天基本黑透,但祠堂却灯火通明。

  此刻周围没有外人,江明自然不需要装瘸, 闭着眼睛给台上供奉着的先人上香, 斜后方不远处跪着同样一脸肃穆的江望川。

  听见后面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江明头都没有回,平平淡淡道:“今日叫你过来是父子叙话,连你娘我都先让她去歇着了,怎么唯独你非要带一个下人过来?”

  “父亲这话说得有意思,您跟大哥派去拦我的人, 指名道姓地叫我身边的人为孙副将, 怎么现在又成下人了?”江望渡在江明身后一空着的垫子处跪下,语气并没有什么波澜,“难道父亲平日在战场上, 也视陈叔叔为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