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我命不久矣(58)

2025-10-22 评论

  荀还是:“我更倾向后者,大概是因为什么事情不方便他继续在东都待着,而在邕州城遇到许南蓉是凑巧。正因为凑巧,所以梁小公子才在惊讶之余将人关押了起来。”

  谢玉绥:“如果梁家害怕许南蓉出来,直接将人杀了就是,又何必大费周章做含了风险的事?”

  说到这里,荀还是轻笑一声:“那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梁家原本觉得一个女儿就能搞定焦广瑞,结果发现自己家这个女儿并没有把持男人的能力,便不得不将许南蓉控制起来,万一某一日派上用场。活人的价值可比死人大多了,今日你也看见了,这位焦大人不结党羽,不欲与太子一行人为伍,虽说出自梁府,但还算为人公正。”

  谢玉绥挑眉:“先是找你想要放了‘杀人凶手’许南蓉,而后又将疑似杀人凶手——你我从牢里放出来,荀阁主管这叫为人公正?”

  话音稍停,小二托着菜上来,布好桌,道了句“慢用”后,挥着肩上的抹布离开。

  荀还是透过菜肴上热气看向谢玉绥,白气模糊了谢玉绥的正脸,他感受到自己有些不合时宜的心跳,随后眯着眼道:“所谓公正,未必依托于律法,有些事情,唯心而论。”

  作者有话说:

  营养液进度(118/100)

 

 

第38章 

  两人吃着饭,那根多余的筷子依旧躺在桌子上。

  荀还是饭量很小,吃了几口就歇了,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掌托着下巴,弯着眼睛看着谢玉绥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谢玉绥被人盯着也不觉得难为情,每一口都咀嚼得极为细致,吞咽动作很小。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一个人吃着,一个人看着。

  眼瞅着米饭下了半碗,荀还是换了个姿势,动了动发麻的胳膊笑道:“突然觉得如果生活里只剩下柴米油盐,就这样每天看着你吃饭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那荀阁主对生活的要求还挺低的。”谢玉绥没有抬头,夹菜的空档回了一嘴。

  然而这一筷子菜在空中停顿片刻后突然换了个方向,在荀还是越来越惊讶的眼神中,落入了他的碗盘里。

  “多吃,少说话。”谢玉绥没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对,收回筷子时顺便给夹了菜。

  荀还是盯着碗里多出来的绿叶,皱着眉头眸光闪烁,略有些犹豫地开口:“你……”

  “别急着感动,看你这身板便知道是个不好好吃饭的,就这还想看我一辈子?我觉得你三年都挺不过。”谢玉绥平时看着话不多,毒舌起来一点都不饶人,“到时候你准备变成鬼跟在我身边吗?那你可得考虑好,毕竟有一堆厉鬼在身边跟着你呢,等你死了正好算账,估计没闲心来找我。”

  荀还是噗嗤一下笑出声,想着这人记性真好,先前随口忽悠焦广瑞的一句话还能被他记着。

  他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菜叶子,啧啧两声道:“不是,我想说,补身体不应该吃肉?为什么给我吃菜你自己吃肉?”

  谢玉绥面无表情地将那筷子夹的肉放到嘴里。

  荀还是又笑了一下,到底没将菜叶子吃掉。

  “其实焦广瑞未必就不知道其中猫腻,只是他不想因此多生事端,过去的事情已成定局,说再多做再多都无力挽回,便只能在当下这种情况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如何看待焦广瑞这个人?”谢玉绥问。

  荀还是沉吟片刻:“嗯……好坏参半,能走到中书令这个位置,他自然也不会是个草包,有时候不站队才是最明智的,无论新君是谁,他都不会受到波及,只是若非近臣,倒是有打压的风险,但这点焦广瑞肯定有过思量,便也不必替他多操心。那些都是后话了,眼前这件事我也准备看看再说。”

  “不是已经应下了,还看什么?”

  “看看……”荀还是抻了个长音,“事实上这位焦大人究竟想做什么我暂且还没摸透。从梁和昶手里救下许南蓉并非易事,而焦广瑞现在的态度明显不想和梁和昶交恶,明明觉得许南蓉负了他,却还要救人,你觉得为何?”

  谢玉绥放下筷子:“说明焦广瑞其实早就知道,早年结亲之事梁和昶在其中动了手脚。如此说来,当初那位梁小姐嫁给焦广瑞也未必只是皇帝指婚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梁和昶从中掺和,而一个府邸的丫鬟都是有自己的卖身契,哪可能那么简单逃跑。当初圣旨一下,事情便已成定局,焦广瑞顺水推舟吃了哑巴亏,梁家成了岳丈他自然不会再追究,之前在仕途上确实对他有所帮助,如今许南蓉再次出现,焦广瑞心中有愧,便想以此补偿。”

  荀还是打了个指响:“早年不管许南蓉是不是抱着刻意接近焦广瑞的心态去接触,后续都被当成一步废棋,放任一个废棋在外明显不合常理,换作我是梁和昶,早就应该将此人除去,以绝后患,但是就梁弘杰在邕州城的态度,明显这个许南蓉是自己逃掉,正巧躲在邕州被发现。”

  谢玉绥:“如此看来,当初许南蓉未必就是梁和昶放的人,很有可能确实是她自己跑了,而且是在知道焦广瑞的才学之后察觉到了危机,早一步准备逃之夭夭。”

  “能从一个偌大的梁府里跑出来,还没有受到卖身契的束缚……”谢玉绥意味深长地看着荀还是,“不知荀阁主在这其中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荀还是端起酒杯,朝着谢玉绥举了举,谢玉绥见此端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上去。

  一口饮尽,荀还是端起酒壶给谢玉绥添酒:“某些事情,未必非要知道个通透,就好像我从未问过跟在王爷身边的人都去了何处一样。”

  荀还是说这话时低着头,谢玉绥看着他的发顶,眼神讳莫如深。

  这杯酒倒得很慢,似乎刻意给谢玉绥留有时间,待荀还是再抬起头时谢玉绥果不其然已经恢复。

  还是那张少有表情的脸,荀还是目光落在上面。

  酒楼里蜡烛点的很多,然而蜡烛毕竟是蜡烛,屋内光线昏暗,落在脸上时只能照亮轮廓,因着五官明暗交错,显得面庞更加立体,眼眶也愈发深邃。

  荀还是内心不禁感叹,果然美色误人,他的话越来越多了。

  热酒暖了身子,荀还是将外衫扔还给谢玉绥,道了声谢,而后率先起身结了账。

  两个人往回走时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东都虽说会在酉时封锁城门,但是城内管的相对比较松,时值亥时街上依旧有人,大多是喝了酒的,晃晃悠悠走路不稳,不知是否寻对了回家的路。

  夜里的风带着点尚未退尽的寒意,热酒带着的暖意没几步路就消散在风里,荀还是感受着身上逐渐显现的冰凉,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这几日荀还是感觉身子愈发不济,虽说早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是如今这几日下来,荀还是又有些怀疑谢玉绥的医术,有些怕自己熬不到三年。

  他虽不贪恋世间,但是该做的事情终究要做完才能走,不然真就白费他布了这么久的局。

  荀还是感觉自己确实越来越娇弱了,疲倦让四肢发软发酸,他恨不得立刻奔回房间,躺到被窝里,搂上一个暖暖的汤婆子。

  这样的安逸不应该是他所该贪恋的。

  荀还是皱眉,刚刚加快的脚步又不自觉地放慢,这时身上突然多了件衣衫。

  原本吊在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到了身旁:“都弱不禁风了还逞强,逞强给谁看?”

  两人已经到了窄巷口,脚下是一条明暗交接的线。

  荀还是停下脚步。

  身后是灯火通明,身前一片阴暗,只有远处宅子门口挂着两盏只能照亮门口方寸之地的灯笼。

  衣服带来的不止是温度,还带了些别的东西,将他今日一再作乱的心再次撩拨起来。这种陌生的情绪来得太快,打的荀还是猝不及防,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毒不仅会损害经脉,连脑子和心脏也都到了波及,以至于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让他生出不该有的情绪。

  荀还是有些烦躁,他后悔将谢玉绥留在此处。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松羽客 强强耽美文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