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我命不久矣(63)

2025-10-22 评论

  左想右想,谢玉绥觉得荀还是的话全是屁话,竟是没有一句靠谱,再一想到夜半时分,荀还是说他便是他父亲死亡的罪魁祸首,谢玉绥觉得自己傻了才会相信,并且因此话头也不回的走掉。

  那时候荀还是才多大。

  但话说回来,要说那句话没凭没据又觉得不像,谢玉绥面色在片刻轻松之后陷入沉思,估摸着当初他父亲的事情,即便凶手不是荀还是,其中缘由他也应该知道一二,所以才会在那种情况下说出口,就是为了激怒他。

  邬奉看着谢玉绥变幻莫测的脸色心下有些忐忑,过了会儿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叫了句:“王爷,您没事儿吧?”

  谢玉绥猛的回神,看了眼邬奉,他有些后悔自己走的过于草率,应该再多问问。

  不过依着荀还是的性格,即便拿刀抵着,想必荀还是那张嘴也说不出好话。

  如今再回去是不可能了,谢玉绥决定还是得去趟邕州,那里荀还是留下局应该不止一个梁家。

  马声啼叫,谢玉绥留下一句:“先去邕州。”

  随后挥鞭而去。

  邬奉反应到底是慢了半拍,待他要跟上时,只看见个逐渐变小的马屁股。

  *

  另一边荀还是洗完澡后换了一件青色衣衫,手里晃动着折扇,不紧不慢地又到了云弄巷口,卓云蔚和穆则跟在身后。

  时则上午,天阴沉沉的,乌云压在头顶,两旁树枝被风吹的上下晃动,仅有的几片绿叶艰难地扒着树杈摇摇欲坠,这个时辰云弄巷如以往般门客稀少。

  卓云蔚虽没来过这,但也听说这个销金窟,见着荀阁主拖着病躯直奔青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出于对阁主的关心,他拉了拉穆则的衣摆,小声道:“这……伤风尚未好便来找姑娘,不,不好吧……要不要劝劝?”

  穆则斜了一眼卓云蔚,不动声色地拍掉抓着他衣襟的手:“要劝自己去,你抓皱我衣服了。”

  卓云蔚哪里敢,他若是敢就不拉着穆则了。

  眼瞅着穆则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站在一侧等着荀还是指示,卓云蔚瘪瘪嘴,向旁边蹭了一步,学着穆则的样子闭口不言。

  荀还是自然也听见了卓云蔚的话,他面色如常,摇着折扇,冷眼瞧了一圈,一言不发地往永极楼走。

  永极楼的大堂一如既往冷情,还是先前的那个小厮出来接待人,只不过见着荀还是后先是一愣,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脚下下意识后退一步。

  荀还是眼睛一眯,嘴角翘起个细微的弧度:“你认识我。”

  不是问话,他可以肯定这个小厮知道了他的身份。

  乍一听见对方开口小厮险些抽搐晕过去,他浑身一颤却还要强打着精神,哆嗦道:“不,不,不认识,客官可,可是找妈妈?我去帮您叫人!”

  说罢转身就跑。

  卓云蔚啧啧两声没有发表言论,荀还是站在原处,慢条斯理地晃动着折扇,抬头看了一圈永极楼。

  永极楼这名大抵是取着永享极乐的意思,楼里装潢花哨,此时二楼雅间的帘子全都掀开,荀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跟谢玉绥原本待着的房间。

  他眼睛微眯,目光稍作停顿很快便离开。

  好半晌都没见人出来,卓云蔚道:“不会是跑了吧?既知道阁主的身份,傻子才会乖乖出来,估计跑了,要不要去找找?”

  荀还是想了想,甚有自知之明地觉得卓云蔚这话很有道理,吩咐道:“穆则去找人。”

  而后抬步上了二楼。

  穆则应声离开,荀还是自然而然地去了雅间。

  房间还是先前的样子,只是桌子上空空如也,没有小食也没有酒,更没有那个人。

  荀还是寻了个位置坐下,懒懒地垂着眼皮,瞥了眼空荡荡的桌子,末了手指在上面敲了敲,对卓云蔚道:“去找点酒来,到了青楼虽无姑娘,总归还是应该来点酒。”

  卓云蔚一贯听荀还是的话,虽然觉得阁主身体不好不宜饮酒,但瞧着他情绪也不高样子,估摸着劝也没用,邃乖乖应声出去找酒。

  人都离开,周围瞬间冷静了下来。

  永极楼里的窗子不多,一般靠烛火照明,这个时间因着人少,烛火点的也少,荀还是待着的这间雅间面对着大堂,无窗,光线就更加黯淡。

  荀还是坐着的依旧是上次的位置,目光落在对面空荡荡的垫子上,扣弄着指尖小痣,思绪一沉,先一步回忆起的竟是自己因为那个人而略有些失控的心脏。

  自打荀还是进了天枢阁后,虽说不上顺风顺水,但无论哪一件事只要是他想做,过程暂且不论,结局都会如他所愿。

  所以他觉得,或许因为这段时间事情过多,又接连被算计,又因着身子不剂导致情绪失控,才生出从未有过的心绪。

  然而再回此处,在这样昏暗无人的环境里,曾经被他刻意忽略的事实一点点爬了出来。

  这次不是荀还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他遇见过很多濒死的情景,也遇到过很多贵人,有一次甚至已经摸到了鬼门关门口,还是被人拉了回来。

  可无论哪一次,他都没有生出过任何多余的情绪,甚至有一次差点杀了救命恩人,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对谢玉绥的情感有一点点偏离时,他慌了。

  这种难以捉摸的情绪着实恼人,荀还是皱着眉头,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桌面,好在没多会儿卓云蔚先一步回来。

  酒坛放到桌子上,顺便带了个酒杯。

  酒杯倒满,卓云蔚嘟囔道:“这穆大爷动作也忒慢了,不就抓个人,难不成要将东都转一圈?还是说人已经出城了?”

  “不会。”荀还是接过酒杯放在桌子上,“你看那小厮的样子就知道,老鸨先前应该还在楼里,跑不远。”

  话音方落就听外面一声嚎叫,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就见穆则拎着一个花花绿绿的人进来,而后一个用力,那人直接摔到中央。

  荀还是没有看那个方向,慢条斯理地喝着酒,穆则将门关好后走到那人身旁,躬身道:“阁主,人带来了。”

  老鸨头发散乱,衣服乱七八糟,好在穿的比较多,没有露出不该露的地方。

  她听见穆则的话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在看见荀还是那张漂亮的脸蛋时心下一颤,不似从前那样热络地动着歪心思,甚至想回到过去缝了自己那张嘴。

  她瑟缩着身子,眼神飘忽,舌头抵在牙齿上,本想开口辩解些什么,可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吓得不敢开口,脑袋抵在膝盖上,浑身颤抖。

  荀还是饮尽了杯中酒,示意卓云蔚满上,他自己摇晃着纸扇,瞥了一眼老鸨,而后扇子朝着穆则的方向晃了晃道:“找个布塞她嘴里,然后断她一条胳膊。记得把嘴塞严实点,不然太吵。”

  荀还是的话就像喝水吃饭一样轻飘,说完弯下身,冲着老鸨弯了弯眼睛,歪了下头,用着略有些无奈的口气道:“望您理解,我这人身体不好,依着大夫话……我是个病人,病中忌吵闹。”

  作者有话说:

  营养液加更进度(33/100)

 

 

第41章 

  老鸨记不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如何到了这间青楼,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地方。

  那时候因着模样出众,也曾盛极一时。

  但人总有老去的一天,在她脸上长了第一条皱纹开始,从皮肤不再如从前般细腻开始,他的客人渐渐从风流才子变成了挺着肚子的老爷,那些恩客说着爱她,大多是爱她的容貌,还有她风趣的言辞,可当她鬓染霜白之际,风趣变得无关紧要,从前的爱慕也如流水般而去。

  桃花虽美,零落之际,赏花之人从未因花瓣落地而有所驻足,一脚下去,再美的话也成了一滩烂泥。

  从前的感动和期望慢慢变得麻木,一个对爱情有过向往的女子,在即将凋落的年龄,终于抹去了最后的幻想。

  好在她是幸运的,在新旧交替的年岁里,率先遇到了贵人,并在贵人的帮助下逐渐掌控了这间青楼。

  她成了青楼名义上老板,手下花儿似的姑娘一茬又一茬,她虚假的笑意变得熟练,似乎对每个人都真诚无比,其实那颗心早已坚硬如石,除了钱财以外什么都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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