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蛇(31)

2025-10-31 评论

  楚颐哼了一声,讥讽道:“看来你还不全傻。”

  “傻?”

  楚颐在这一声冷峭的反问中,竟然嗅到了空气中并不存在的血腥味。

  那是一种令人战栗的恐惧,一怒万骨枯的威迫感。

  贺君旭目光如电,如天煞恶鬼降临,他寒声道:“我出征突厥时,共征得四十万兵马,突厥降服时,只剩二十九万弟兄。这七年里,郦朝的将士在国境跟异邦以命搏命,而你们这些弄权小人吃饱了撑的,在郦朝里用这些腌臜手段来自己人害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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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虚晃一枪

  京兆府上,一副闲棋,两盏温茶。

  京兆尹蔡荪正在与人对弈,但眼睛却并不看向盘中棋局,而是略显放肆地瞄着在棋盘中又下了一子的修长手指。

  蔡大人盘旋的目光从那玉葱一般的手指游移到衣襟上露出的脖颈,又从脖子上移到白皙的脸。他似笑非笑:“楚夫人,你的肌肤……只怕比送我的那座白玉观音还要滑腻。”

  话毕又略嫌可惜地重新观赏回那握着棋子的手,遗憾道:“唯独手掌粗粝了些。”

  坐在他对面的楚颐,对这些不算得体的视线仿若未觉,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养尊处优的日子使这手也如脸一样白皙,但十几年的老茧和分明的骨骼是改变不了的。

  楚颐没有答话,只是泰然地笑了笑:“蔡大人,该你下了。”

  他一笑,蔡荪的眼就无法再顾及他的手,只一味黏在那妃红色的唇上。此人虽为男子之身,却着实是个尤物。难怪景通侯那样憎厌象蛇(31)的人,也愿意和他过从甚密……

  “蔡大人?”

  蔡荪回过神来,心思已经不在棋局上,他把玩着手中的棋子,随意落了一处,便笑嘻嘻说道:“楚夫人,一连好多天了,你天天来找本官下棋,贺府难道如此无趣么?”

  楚颐耸耸肩:“贺府既然派了我去救那武夫,我总要装出个样子来,让他们看见我天天来京兆府。”

  蔡荪上下打量着他,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丝轻浮:“那你可想求本官对他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

  楚颐忽然苦笑一声,他眉头微蹙,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原本微挑的凤眼闪烁着令人生怜的微光,使这象蛇(31)原本只可远观的冷艳气质变得柔软可欺。

  “大人,有些话我从不曾和别人说过,但你我都是旧相识,楚颐向来敬你英伟傲岸,不妨和大人说点实情。自从他回府,我便处处束手束脚,之前他还提剑要杀我……”

  楚颐站起来,走到蔡荪身旁为他添茶,扑面香风拂来,明明熏的是白梅冷香,却无端让人燥热。

  “如果说想求大人什么,我倒是想求大人严刑峻法。”楚颐一边弯着腰倒茶,一边在蔡荪身边轻声道:“大人也知道,楚颐有一个孩子,是贺君旭的嫡弟。如他能承继侯爵,我在贺府便舒心了。到时候,要楚颐怎么报答大人,悉随尊便……”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像一片挠人心窝的羽毛,又似艳鬼狐仙勾魂时的呢喃。

  蔡荪目光露骨地盯着他水蛇一般的窄腰和山丘一样的臀部,忽然粗声骂道:“骚货,你对着景通侯时也这么说?”

  楚颐心里哂笑,脸上却露出受冤屈的神色:“当然没有。侯爷不喜欢我,只是我和我的兄长在经商一途尚有点利用价值,他才与我往来。”

  蔡荪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你倒有些眼力见儿,他不是不喜欢你,他是不喜欢所有象蛇(31)。”

  蔡荪对楚颐的话倒是相信,当然不是相信眼前这个不安分的男寡妇,而是相信景通侯。他为光王办事多年,深知光王及其那些谢氏外戚向来憎恶象蛇(31)。

  何况,景通侯家中美妾如云,也不差一个长得好看的姘头。不像自己,高娶了一位悍妻,为着岳父家的权势,连一个妾室也没有……

  “大人,”楚颐幽幽道,“景通侯不喜欢象蛇(31),那大人喜欢吗?”

  蔡荪的目光变为把玩的审视,一手将眼前的尤物拽扯到自己腿上,声音沾上了情欲的低沉:“你要他人喜欢,总要有些诚意……”

  已经生养过一个孩子,但楚颐仍弱不禁风一样,轻飘飘的不觉有多重。他原本白得略显病态的脸因蔡荪的逾礼行为而浮上了绯色,配着妩媚的五官,简直风骚入骨。

  蔡荪心中飘过喟叹——这样的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挨操的,如果让他让这象蛇(31)守一辈子寡,那才是逆天而行的大罪过。

  虽说楚颐此人狼子野心,但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玩物,何况他若助楚颐的亲儿子承继侯爵,自己便是贺府侯爷的便宜父亲了,自然少不了好处。于情于理,这象蛇(31)都值得“结交”一番。

  “大人!”

  一道惊呼,骤然打断了蔡荪的下一步动作。

  是蔡荪家中的奴仆:“大人,奶奶派人来送薏仁雪梨汤,已经到侧门了。”

  蔡荪眼中闪过厌烦,但声音却无奈:“怎么就到申时了?”

  他家那位悍妻自从知道楚颐近日常与自己来往,便每日申时都派人来送败火的汤水,说是关心,实则是盯岗。

  楚颐慌忙从蔡大人身上离开,犹豫道:“大人……”

  蔡荪邪火正不上不下,口气也烦躁起来:“好了好了,你从后门走,千万避开我夫人的婢女!”

  “那楚颐相求之事……”

  “你放心,要他死的人不止你一个。”蔡荪冷笑道,“只是成事后,你可要记着你许诺过本官的事。”

  “一切都倚仗大人了。”楚颐温驯地垂下眼眸,“楚颐可有什么事能为大人效劳?”

  蔡荪沉吟一下,“还真有一件。”

  “大人请说。”

  “雪里蕻。”

  楚颐心里马上会意,脸上却假装不知:“他?”

  蔡荪一边送他出房门,一边快速说道:“贺君旭奸污雪里蕻,一旦被定罪,按律处绞刑;但雪里蕻尚未成亲,如果贺家能说服雪里蕻嫁给贺君旭,按律便只是杖刑。雪里蕻虽然刚烈,但他一向崇拜贺君旭,他的态度,便是唯一之变数。晚点我派人带你去见雪里蕻,该怎么做,你可知道了?”

  楚颐匆匆出门,回头目光深沉地看他:“大人放心。”

  回到贺府,石敢当和马仁一如既往地在遗珠苑门前等候。

  石敢当一见他,便焦急禀报道:“夫人,严大人和庾让飞鸽传信回来,还要再过几日才能返程。”

  这在楚颐意料之内,他点点头,又问马仁:“查到雪里蕻被安置在何处了吗?”

  马仁皱着眉,摇了摇头。

  石敢当断定道:“京兆尹那群人定是心里有鬼,不然为何将雪里蕻藏起来,不让咱们寻见?”

  楚颐轻描淡写道:“继续找,动静大些。”

  “动静大些?”石敢当本就对这位“夫人”不大满意,忍了好几天,终于质疑起来:“万一被京兆尹他们知道,又把雪里蕻转移了怎么办?”

  楚颐没答他,石敢当像一根被点燃的炮仗,当即炸了:“楚夫人,现在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太夫人将我们侯爷的性命托付于你,我看你是一点儿不上心!京兆尹那边又找了两个更夫当证人,找了小巷带血的米袋说是物证,保不齐再过几天侯爷就要人头落地了!”

  马仁扯了扯他,石敢当怒道:“马仁,你呆着作什么,快帮我骂人啊!”

  “别咒侯爷。”马仁简短地说道,然后指了指地上。

  石敢当顺着马仁的手指看向地上,只见秋暮的阳光之下,楚颐的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

  马仁道:“明处的光要歪斜,影子的手才伸得长。”

  石敢当震怒:“都什么时候了,你他爹的还有心思赏影子!”

  楚颐倒是挑了挑眉,正眼看了马仁一眼。

  马仁说完那两句话,便又恢复了寡言的样子,生拉硬拽将石敢当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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