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蛇(65)

2025-10-31 评论

  忽而,烛火被突然传入的寒气惊得重重一闪,楚颐抬起眼,屏风外已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今天真冷啊,我在外边巡逻时都快要冻僵了,好不容易才等到石敢当那小子来顶替我……哦,楚夫人,你身体还好吗?”

  人还未绕过屏风走到楚颐面前,那嚷嚷不绝的声音便先一步传来,正是贺君旭那爱说话的影卫庾让。

  “好多了,”楚颐刚说完便忍不住般咳嗽了几声,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托你所查的光王旧事,可有消息了?”

  光王贵为皇子,又有谢氏一族这样位高权重的母家撑腰,想要什么美人没有,为什么会冒险对雪里蕻下手?这个疑问楚颐一直没有想通其中关窍,如果只是因为要抢掠太子心中所属,大可派手下去行奸污之事,何必亲自上阵?

  庾让摸了摸下巴,有些犹豫:“光王平日不喜象蛇(65),你已经是唯一与他来往的象蛇(65)了。关于他和其他象蛇(65)的瓜葛,我只打听到这一件旧事。至于这和他侵犯雪里蕻有没有联系,我实在说不准。”

  “郦朝未建立之时,光王作为镇国公的外孙自小学习兵法,也率领过一支部队建有军功。当年他麾下有一个副将很受他赏识,二人在军营中同食同战,亲如异性兄弟,就像我和我君哥一样,呃……不对,怪怪的,好像也不一样……”庾让挠了挠头,继续道,“在一场恶战中,那副将舍命替光王挡了一箭,那箭正中他胸口,人人都以为他死定了,光王发疯一般让镇国公帐下的所有军医都来围着他治了三天三夜,竟然将人从鬼门关救回来了。”

  楚颐只疑他说话不着调的老毛病又犯了:“长话短说,这跟他强暴雪将军有何相关?”

  庾让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马上进正题了,疗伤的时候,人们发现,那位副将心口有一颗红痣。”

  楚颐一顿,不禁脸色微变。

  胸间红痣,乃是象蛇(65)与生俱来的胎记。

  象蛇(65)郎君能与男子结合而受孕,混在军营一群兵痞子之中自然多有不便,因此大多隐瞒身份参军,这位副将也不例外。

  楚颐的声音不觉沉了下来,“然后呢?”

  “光王在那恶战中也受了伤,又不眠不休地守在副将病榻前,很快便病倒了,被庆元帝接回了主城疗养。等他病好回营,那副将的身体也好全了。不过,后面发生的事情你绝对想不到……”

  庾让将杯中的冷茶喝尽,说出来的话也仿佛带着茶的余冷:“等光王回营,那位副将已被废了武功,沦为了镇国公军帐里所有士兵的军妓。后来,据说那副将窃了割鹿肉的刀,自刎了。”

  话说完,庾让看着楚颐面无表情的脸,惊异道:“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我当时打听到这个结局的时候还以为我听错了,光王是镇国公的外孙,那副将舍命救了光王,镇国公怎么会反而将他发配为军妓?”

  “姓谢的人都恨象蛇(65)。”楚颐斩钉截铁道,双眼如淬了毒一般锋利,“我和你说过,镇国公如今所镇守的漠北关,还存在着他的军妓营寨,里面俱是象蛇(65)。”

  庾让罕见地收起了笑脸,闷声道:“我要找的人,或许也在其中,是吗?”

  楚颐又剧烈地捂着嘴咳嗽起来,虚弱道:“放心,我们商人最重契约,你为我保管觉月寺的秘密,我答应过你,一定让你有机会进去找人。”

  见他五劳七伤的模样,庾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念叨道:“先前让你装病,你非不听,硬要夜里只穿件单衣在雪地里走一趟,把旧疾逼出来。你的身体已经那么虚了,干什么还要自找罪受。”

  “做戏总要做全套,看戏的人才信服。”楚颐对自己的病一笔带过,又将话题重新绕回光王那件旧事身上:“那自刎的副将长什么样子?”

  “他到死也没有留下画像,只听人说他身如白雪松,肤如黑珍珠,估计就是高高壮壮,黑黑帅帅的?”庾让摸摸下巴,“难道说,雪将军和那副将长得像,中秋宫宴那晚光王也喝高了,把巷子里的雪将军错看成了已故去的救命恩人?”

  楚颐冷笑:“谁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是强奸?”

  庾让摇摇头,这桩桩件件的事让他觉得光王和他外公镇国公都是疯子,不是他一介阳光开朗小侍卫可以捉摸透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雪里蕻和他要找的人,落在这群疯子手里,都危在旦夕。

  庾让不禁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雪将军熬不住,也像那副将一样……”

  “他熬得住。”楚颐笃定道。

  “投军觅功名的象蛇(65),我不是第一个,光王的那位副将亦不会是最后一个。在我们千百个象蛇(65)之中,只有雪里蕻最终位封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这绝非运气二字就可以做到的。”

  一如楚颐所说,雪里蕻人如其名,是一棵踩不死嚼不烂腌不坏冷不蔫的野菜。被圈养禁锢在道观中的他,在一开始的消沉过去之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无聊。雪里蕻困在道观里无事可干,干脆将以前在南疆兵营里的那套搬了来,他的内力虽然被尾生蛊压制着施展不出来,但拳脚功夫还在,一身蛮力也还在,于是雪里蕻清晨打龙虎拳,中午练螳螂腿,晚上耍少林棍,饿了就跑厨房炒栗子练铁砂掌……如此这般,在这四面楚歌的牢笼里,雪里蕻非但没有憔悴下去,反而还长了几斤肉,看着更壮实了。

  不过,他是他人的禁脔,又是个不男不女的象蛇(65),道观里的侍从和道士们自然少不了对他冷嘲热讽,处处为难。

  在这方面,雪里蕻确实吃亏。含沙射影的话他听不懂,直白的难听的话他又嘴笨地不懂怎么回骂。雪里蕻无法,只好一看到别人的嘴脸不对劲,他马上就邦邦两拳打过去。

  没了内力加持的拳头没法像以前那样把石头击碎,但打掉别人一两颗牙齿还是可以的。

  在这粗暴的拳头外交之下,道观里的人都对他避如蛇蝎,任他横行无忌,再不敢说一句多的。

  当然,也有水深火热的时候。光王一来,雪里蕻的拳头就成了纸老虎。莫说光王身边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就算雪里蕻能突破重围,但只要一闻到光王身上那带着淡淡龙涎香的气味,他就腰肢发软双腿发飘头脑发懵,呆呆地任由他人为所欲为了。

  不过凡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被强暴自己的人压在身下让雪里蕻心里很屈辱,但身体倒是每次都爽得升天,而且那蛊虫得到蛊主的阳精滋补,又让雪里蕻一天比一天更加精力旺盛、精神焕发。雪里蕻只好化悲愤为性欲,豁开脸面,企图将光王缠得精尽人亡。

  他们这些在沙场打滚大的兵痞子就是这样,痛了,他嗷嗷叫唤,嚎完之后却绝不屈服,爽了,他呜呜地求着再来一发,射完之后却仍然对人恨之入骨。

  只要杀不死他,就永远打不倒他。

  这日清晨,打不倒的雪里蕻一如既往,在自己厢房门口的空地强身健体,他打了一套龙虎元阳拳,浑身血脉贲张,热汗淋漓,正要再打一套无敌金刚拳,忽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语气不善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那声音乖张阴鸷,其中的磁性听得雪里蕻无意识酥了一下,他猛地扭头,竟见光王一人站在不远处。

  雪里蕻连连后退三步,才堪堪止住体内的异样,他色厉内荏地大声喝道:“我好男儿拳打四方,关你什么事!”

  光王目光复杂地上下扫了他一眼,脸上的阴翳更甚:“你每日都赤身在屋外,任人观看?”

  雪里蕻听错了重点,骄傲地说道:“厉害吧!”

  在兵营的时候,不管冬夏,晨练都要是打赤膊的,是以雪里蕻每次打晨拳都习惯不着上衣,哪怕现在已经霜雪满天,他也全凭一身正气抵御严寒。

  当然,以前他都会用狗皮膏药贴着胸口的红痣,以此掩盖象蛇(65)的身份。不过现在他手头没有狗皮膏药,也不需再隐藏身份了。

  光王的脸色实在难看到了极点,雪里蕻顺着他那不友好的目光,低下头才发现先前这强奸犯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还东一块西一块的,看起来实在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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