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娶人后小侯爷后悔莫及(14)

2025-11-01 评论

  崔杳垂首,“能得世子亲自指教,是民女大幸。”

  季承宁被这话虚伪得直呲牙,他拍了下桌案,“表妹,过来。”

  崔杳也不矫情,直接学着季承宁方才的姿势跪立在枪边。

  他跪姿挺拔,腰背极直,一点都不打弯。

  季承宁俯身,虚虚地罩在他身后。

  二人相距足有一尺,是个很守礼的姿态。

  季承宁拿起旁边的铁签点了点崔杳的手臂,“手抬起来,抵住枪托。”

  崔杳依言去做,手臂绷得极直,僵硬得好似块石头。

  季承宁难得为人师长,心情雀跃,一面专注地巡视着崔杳的行止,一面道:“头不要低,莫要往下看,表妹你一直垂着眼,地上莫不是有谁丢的银锞子吗?”

  崔杳极听话,循规蹈矩地将手搭在枪上。

  火枪用不好容易伤着自己,季承宁耐性地摆弄他,“不对,手臂抬起来,再抬,我是要你用力,不是松松垮垮搭在上面。”

  季承宁看崔杳生疏笨拙的一举一动,简直想扼腕长叹。

  他这位表妹白生得张秀丽□□的脸,怎么能笨成这样!

  季承宁眉头直打结,“不对。”

  “铛——”

  崔杳许是太紧张,掌下用力,火枪剧烈地一颤,重重地磕到桌上。

  季承宁忍无可忍,俯身越过崔杳,一把压住了他的右臂,二指隔着衣料点了点他的手腕,“用这,把火枪攥紧。”

  崔杳动作一滞。

  少年人血气旺盛,身上烫得好似一盆炭火,更别说还有季承宁惯用的熏香盈鼻,又热又香,烧得人呼吸都有些燥热纷乱。

  他蹙了下眉。

  季承宁浑然未觉,只是诧异他这表妹皮肉比寻常人更紧实些,用劲时硬邦邦的硌手。

  “知道了。”崔杳低眉顺眼地说,调整姿势,五指收拢,紧紧攥住了枪。

  得益于小侯爷手把手教导,崔杳进展简直可称神速,方才还笨拙得连手放哪都不清楚,现下却能有模有样地摆出个漂亮的花架子。

  季承宁深感满意,手腕一动,火折子从袖袋里滚入掌中。

  “噗!”

  火光瞬时灼脸。

  崔杳余光瞥过,但见火折子在季承宁指间灵巧地转了两圈,“别看我。”小侯爷沉声道:“看靶子。”

  他教崔杳时目不斜视,只当自己环着个格外漂亮景致的偶人,全无先前的轻佻放纵。

  崔杳缓缓转脸。

  就在他平视前方的刹那,季承宁将火折子怼进内膛,引线瞬间被引燃,命令道:“按。”

  崔杳眯眼,手指插入孔洞,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绚光气势汹汹地从枪口涌出,裹挟着惊人的热力,直直向数丈开外的稻草人射去。

  下一刻,那稻草人剧烈地向后摇晃,只听咔嚓一声响,内里的枣木杆立断,稻草人的脑袋扑通一下滚落在地。

  季承宁倏然起身,抚掌赞道:“好准头!”

  热源瞬间消失。

  崔杳长睫微微向下压,他亭亭起身,抬手,动作幅度很小地拂了下右臂,好似在掸去一朵不慎飘落下的花瓣,“是世子教得好。”

  季承宁闻言下颌得意洋洋地抬起。

  他转脸去看崔杳,但见崔表妹细白的面颊上微带了点艳色,恍若冷玉染曛。

  季承宁只以为他激动难当,便自觉极善解人意地笑问道:“还来吗?”

  崔杳含笑,“好。”

  自这日后,崔杳与季承宁便时常相见。

  崔表妹生得漂亮,且不烦人,还极擅长在季承宁恼火得要踹桌子的时候出来温言顺毛:“世子能做到这一步,世间不知有几人能比肩。”

  “世子已是样样完满,若修理火枪再一蹴而就,老天未免太过偏心了。”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季承宁被哄得受用,他向来是个肯爱千金轻一笑的癖性,既然有几分喜欢崔杳,便吩咐管事崔姑娘的一应用度与他比肩,虽后来被崔杳婉拒,但小侯爷行事从来不遮遮掩掩,于是弄得阖府皆知这位新来的表姑娘机缘巧合之下竟得了小侯爷青眼。

  崔杳闻言只一笑了之。

  花朝节的前一日,季承宁又为新铸出来的枪管膛线不正大动肝火,铁管子被他用力一掷,砸出好远。

  崔杳先给季承宁斟了杯茶,又平心静气地上前,俯身将铁管捡起。

  季承宁火气未散,眉头犹皱得死紧,连带着看把铁管捡回来的崔杳都不顺眼,“你拿它做什么?”

  崔杳抽出帕子,细细拭去铁器上的尘土。

  那是条素净的锦帕,只在边角绣了朵朱砂色的晚山花,随着主人的动作,白帕染尘。

  待将铁器擦得光可鉴人,崔杳才把枪管放回桌上。

  季承宁神色稍霁,无言看了他好半天,“表妹这样算不算是在捋虎须?”

  崔杳闻言抬头,淡色的双眸一眼不眨地看着季承宁。

  季承宁被看得有点发毛。

  崔表妹是很好看,就是这双眼睛生得太渗人。

  “怎么?”

  崔杳颔首,“算。”

  于是小侯爷心花怒放,朝崔杳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崔杳顺从地靠近。

  季承宁轻笑着道:“我给你备了份礼,已送到你院中了。”

  他见崔杳睁大了眼睛,好像有些意外,正要打趣两句,还没等出声,却听门外“砰砰砰”一阵乱响。

  季承宁豁然转头,“谁?”

  怀德闷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回世子,是小的。”

  “过来。”

  怀德推门而入。

  院内,自家世子和崔小姐分坐桌案两边,一个垂首饮茶,一个正在摆弄蜡模子。

  他不敢多看,忙低下头。

  季承宁道:“什么事?”

  怀德刚要回答,忽觉脖颈处一阵寒浸浸的冷。

  怀德以为自己又触怒了小侯爷,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世子,宫里来人了,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季承宁放下蜡模子,“怎么了?”

  “传令的公公说,太子殿下身体不适,想叫您过去看看。”

  崔杳闻言扬眉。

  这话说得荒谬,季承宁半点不通医理,就算去十个于病症都无益,更何况太子病了,自有太医悉心照料,寻季承宁作甚?

  分明是掩人耳目的托词。

  然而,小侯爷听了这假得不能再假的话却猛地起身。

  崔杳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他。

  季承宁根本没留意崔杳的小动作,沉声斥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准备车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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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谁说的?孤命人拔了他的舌头……

  素日没心没肺的少年郎此刻急得连仪态都不顾,一阵风似的掠过他身边。

  如此看来,崔杳毫无表情,季承宁和太子交情深厚并不是作假。

  季承宁大步迈出院子,忽地想到崔杳尚在。

  他转头。

  崔表妹依旧坐在桌案前,清丽的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

  他衣裙是素得几乎发冷的暮云灰,青丝仿效男子样式简单扎起,用白玉簪束着,白灰黑三色交融,映得眼前人简直像团由淡转浓的暗云。

  季承宁心绪蓦地一动,补充道:“表妹请自便。”

  崔杳恭顺应答:“是。”

  语毕,季承宁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

  他满腹焦急,自然不曾注意,一道目光死死地黏在他脊背上,如影随形。

  直至,他的身形全然消失不见。

  半个时辰后,东宫。

  通传是刚通传的,太子殿下是小跑出来的,后面还跟着手持披风的宫人,叠声唤道:“殿下,殿下您慢些啊!”

  季承宁看着连常服都来不及换的太子殿下周彧被生生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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