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过且过,而且一应事务都会有王适安接盘,他也没深入思考有哪些旧例已经运行不下去,需要改变。
他好像是太摆烂了。
崔衍昭沉默得有点久,王适安心生疑惑。
正要关心时,崔衍昭道:“这样如何?在各地招募乡勇,从中各择统领,令其率部从军。”
这是府兵制的前身,而府兵制直到唐朝还在使用,可见这一制度至少是优于当前版本的制度的。
没直接提府兵制,是因为目前各项基础设施都不完备,提出来也没有发挥空间。
有了新制度替代,原来的兵户制度就可以渐渐取消了。
王适安没想过会从崔衍昭这里得到除了“是”或“否”以外的答案,而且崔衍昭提得似乎很有道理,不禁低头沉思。
*
远在长安的未央宫,时任大行台、度支尚书兼司农卿荀聪找到了坐在偏僻宫殿中发呆的贺兰宝。
这是贺兰绪与步六孤茹离世的地方。
贺兰宝继位后终日消沉,满朝文武想尽办法,也没能让贺兰宝走出失去父母的悲痛。
不过荀聪是来谈正事的,他未提其他,直入主题道:“昔日先帝以土地换陛下归国,如今正值春暖,且江南安逸已久,必然守备松弛,正是直取建康,以雪前耻之机。”
贺兰宝:“呜……”
想到关心疼爱自己,愿以土地换自己平安归国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贺兰宝无暇再听荀聪后面的语句,捂脸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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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刘裕:管你这那的,敢得罪我就去死。()
对不起咕了太久,一摆烂就想一直摆,我明天努力再更一章。
本章掉落小红包,么么
第119章 善
在江边站了一会, 王适安又要去开会了。
王适安转身离开,而崔衍昭依然停在原地。
王适安向前走了几步,发觉崔衍昭没和他一起走的意思, 疑惑地转身询问:“阿昭怎不一起?”
崔衍昭也很疑惑:“我也要去?”
王适安:“?”
崔衍昭发觉他对王适安好像有一点误会, 但要是不谨慎, 又不知道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崔析抓着崔衍昭发冠垂下的丝带玩得开心,根本不知道崔衍昭心里的纠结。
崔衍昭低头看向崔析,忧愁地叹了口气。
别人都是伴君如伴虎,他是伴王适安如伴虎。
好难啊。
王适安以为崔衍昭是舍不得崔析, 体贴道:“阿昭要是舍不得,把他带上也无妨。”
崔衍昭:“好。”
一路上,崔衍昭认真思考着以后该以什么态度和王适安相处的问题。
开会的时候,崔衍昭依然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眼下看来,不主动的态度已经不适合当前关系, 但是太主动了也容易让王适安觉得他没有分寸。
崔衍昭思考许久没有思考出结果, 觉得这种涉及到婚姻关系的问题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不如顺其自然。
还是听王适安的部属们吵架吧。
回过神后的崔衍昭先低头看了下怀里的崔析,发现崔析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个年纪正是想睡就睡的年纪。
崔衍昭感慨了一下,开始偷听其他人吵架。
王适安的下属之间很爱吵架,吵起来剑拔弩张不逊于朝堂上的大臣们。
除了跟王适安最久,资历很深的左寓, 其他人彼此都特别不服气。
崔衍昭总觉得一旦王适安看不住, 这些人很可能刀刃向内。
其实也正常,纵然因为共同的利益凝聚在一起, 但不代表彼此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时,场中气氛忽然变得不太对劲。
王适安身周出现无形的压迫感,开始向四周弥漫。
崔衍昭:“?”
“放肆!”王适安一拍桌案, 桌上书简尽数遭到震动。
被突然的动静一惊,本睡得香甜的崔析睁开眼睛,“哇”地哭起来。
场中哭声萦绕不绝。
崔衍昭:“……”
崔衍昭默默低头哄娃。
王适安往崔衍昭怀里望了一眼,微微皱眉,最后还是转回头,对着噤若寒蝉的部属们,冷声道:“到延,你方才在交头接耳些什么!”
随王适安一句话出口,除了忙着哄娃的崔衍昭,满座视线都集中在席间一青年身上。
被王适安点名,到延缓缓站了起来。
到延神色冷静地开口:“属下……”
他刚开口就又闭上了。
因为他的声音颤抖得很明显。
直面王适安发怒,他不可能不害怕。
其实在同僚和国公面前露怯他无所谓,但是他不想在所谓的皇帝面前失了面子。
在商议家国大事的场合,居然还只顾着看孩子,毫无人君之相!
他觉得国公才该是皇帝。
到延酝酿一番情绪,终于不至于声音颤抖,才平静地回答道:“属下只是疑惑,到底是该效忠国公,还是该效忠陛下?”
虽然语气平静,但蕴含的意义却很尖锐。
崔衍昭刚哄好被吓到的崔析,就听见到延犀利的问题。
这不是催着王适安在他和权力之间二选一吗?
谁要陷害他?
崔衍昭大为震惊地看向到延。
到延之前忙着和脑子里虚构的皇帝形象斗智斗勇,没关注过崔衍昭的容貌,也就是崔衍昭低头哄娃的时候扫了一眼。
当时他虽然觉得陛下姿容优美非凡,但也没认为以国公的神武会为之折腰,更倾向于是陛下使了阴谋诡计。
现在他终于看清陛下长什么样了。
好看。
到延受到震撼,下意识收回视线。
收回视线后又没忍住再看了一眼。
还是好看。
到延开始反思自己咄咄逼人的行为,同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崔衍昭。
将到延反应收入眼底,王适安神情越来越危险。
“哈哈。”
崔衍昭此刻轻松地笑了一声。
吸引到全场视线,他不紧不慢道:“朕与皇后一体同心,效忠皇后就是效忠于朕,卿等怎会在此问题上疑惑?”
众人:“……”
居然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崔衍昭悄悄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机智,把王适安绑在了一起。要不然还真不好揭过去。
想着想着,崔衍昭忽然有点担心崔析长大后的日子。
不会也要动不动被各种试探,问各种死亡问题吧?
好可怜的孩子。
问题在崔衍昭这里结束了,但在王适安和到延之间没结束。
王适安冷冷道:“到延,你身为濡须守将,竟扰乱军心,今褫夺你将领一职,另自己下去领五十军棍。”
他又看向另外一人:“今日起,你接替到延的职务。”
到延和另外一人纷纷领命。
完全不敢辩解,老老实实出去领军棍的到延被江风一吹,回过味来:
他被陛下陷害了。
殷玄没说错,陛下果真阴险心黑,在陛下面前稍不小心就会遭到陷害。
虽然想不明白大庭广众下他是怎么被陛下陷害的,但有殷玄的前车之鉴,他相信自己的遭遇一定在陛下计划中。
到延觉得自己好命苦,挨打不说,还又要从小兵做起。
*
等到一场会议结束,崔析已忘掉刚才的惊吓,重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