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真义下意识就跪下去了,虽然甚至没摸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就连没直面冲击的崔衍昭心里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虽然王适安并没有冲着他,但他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贺真义跪下去后,才反应过来。
这个来势汹汹的人管严小郎君叫陛下,难道……
贺真义抬头:“你也要反?”
崔衍昭:“……”
王适安冷笑:“当朝录尚书事,大将军,总百揆,随国公已至吴郡,你还敢有作乱之心,不知死活。”
贺真义:“这么多人啊。”
他的震惊溢于言表。这些官职听起来都很厉害,没想到这么多厉害的人物都来了吴郡。
吴郡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王适安额角一跳,摸上刀。
眼看着就要发生一场血光之灾,崔衍昭赶紧解释道:“来的只有大将军一人,余下是朝廷给大将军的加封。”
贺真义:“哦,只有他啊。”
看上去反而松了一口气。
崔衍昭:“?”
昨天还对他几次强调王适安的危险,现在怎么忽然又表现得不怕了?
贺真义这个时候偏偏准确领会了崔衍昭的意思,回答道:“我当时问过你,你说不用在乎王适安。”
崔衍昭:“???”
大事不妙。
果然,王适安眉头危险地敛起,“不用在乎?”
崔衍昭默默地看了一眼贺真义。
本来以为贺真义是个厚道人,没想到背刺得这么快,连一丝阻拦的机会都没给他留。
崔衍昭看贺真义的时候,王适安再度冷哼。
崔衍昭很无助:“我……”
想着怎么狡辩的时候,天边兀然响了一声雷。
崔衍昭:“……”
他犹豫了一下,靠到王适安怀里,捂住自己心口。
“雷声好大,好吓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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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可恶,高估我了。
以后隔日更尽量qaq
第76章 假好,真好
雷声又连着响了几次, 按理他还该多在王适安怀里赖一会。可崔衍昭觉得表演还是要有分寸,再装下去恐怕适得其反。
他准备从王适安怀里起来,但被王适安按住腰, 暗暗使劲几次, 都没能成功起身。
相反, 王适安按得更紧了。
崔衍昭怎么也逃不开,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的鱼。
他暂时放弃挣扎,准备先把无关人士打发走。
他对贺真义道:“这里用不着你,先回去好好领悟我昨天写给你们的内容。”
看崔衍昭和王适安你侬我侬, 贺真义早就觉得自己很多余,早就想起身走了。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向崔衍昭打听起王适安的身份,“这位是……”
听到对自己身份的疑问,王适安到现在总算正眼看了贺真义一回, 唇角轻轻扬起, “我是他闹得沸沸扬扬要娶的人。”
“啊?”贺真义大为震惊,连忙看向崔衍昭求证。
可崔衍昭根本没往他这看一眼,仿佛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王适安那去了。
不说话,基本便算是默认了。
贺真义心情很是沉重。
他经过艰难的心理斗争,才终于认了个主公,但主公居然是把爱情放在事业前面的昏君苗子。
这样的主公, 还是他自己选的!
贺真义觉得造反大业的未来一片黑暗, 忍不住泪如雨下,起身擦着眼泪跑开。
崔衍昭刚松一口气, 王适安手下按得更紧,质问道:“臣何负陛下?”
崔衍昭:“?”
被王适安找上门,他本来就颇为心虚。
现在王适安还忽然来这么一句, 他感觉现在全世界都飘着硕大的“危”字。
为了不让王适安暴走,崔衍昭自觉地把锅全揽下来,“与大将军无关,都是朕负了大将军,是朕不好。”
虽然并不清楚王适安到底想要什么回答,但先认错肯定没问题。
然而王适安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沉默了会儿,道:“陛下对他人说,不在乎臣……陛下与他们相处得真好,以至于把臣置之不顾。”
最后四个字每个都落得很重。
崔衍昭否认:“不,一点都不好。”
贺真义刚刚还背刺了他,他和贺真义绝对好不起来。
王适安不信,他仍是按着崔衍昭,唇轻贴在崔衍昭耳边,“我只相信自己所见所闻。陛下就算否认,也遮掩不住事实。”
王适安自认为已经忍了很久。
崔衍昭从来就不是安分守己的性子,哪怕他一再警告,也总是会惹出事来,还几次都被他看见。
被他看见的都有不少,更别说他不在崔衍昭身边的日子。
女人危险,男人还是危险。他生出过想法,把崔衍昭困在太极殿,永远不能踏出一步,永远不能见到其他的男人女人。
崔衍昭并不清楚王适安已经在酝酿可怕的想法,他只是单纯地懂了王适安表达的意思。
已知王适安是个极其自信的人。
这样的人,认知是很难改变的。
所以王适安根本不会信他的辩解。
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还是承认,以免被当作死不认账。
但承认也是有技巧的,不然后果会更糟。
崔衍昭整理了下语言,镇静地解释:“朕和其他人都是假好,只有和大将军是真好。”
不否认,但可以稍微地进行些艺术加工,这就是语言的魅力。
果然,王适安听见他这么说,态度稍微和缓了一点,就连手也按得没那么紧了。
崔衍昭趁机起身,稍离开了王适安。
刚才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他的腰都要僵了。
王适安垂目,思忖着真好和假好的区别。
崔衍昭心想不能让王适安从这两个伪概念里反应过来,道:“大将军能亲身过来寻朕,想必吴郡的事务已经基本安排妥当。”
王适安:“吴郡太守无能,臣已让南徐州别驾代领太守职务。”
崔衍昭没有问吴郡太守的下落,因为他大概已经能猜到了。
他对王适安道:“这里的人之前作乱也只是生活所迫,现在大将军安排妥当,想必不至于再有动荡。大将军不必管了。”
不必管了?
为什么?是为了顺便放过刚才那个男人?
王适安本来就对崔衍昭刚才所谓的“真好”“假好”半信半疑,现在听崔衍昭这样说,心里不免觉得上当受骗,语调冷得像冰,“陛下果然还是……”
然而还没说完,便听见崔衍昭道:“朕好心疼。”
王适安以为是崔衍昭身体不舒服,心中跟着一紧,就要拉过崔衍昭仔细查看。
崔衍昭:“大将军身怀六甲,依然为国劳苦。朕好心疼,好心疼。朕实在不知如何疼大将军,才无愧天地、无愧祖宗。”
感谢互联网,让他虎狼之词信手拈来。
他知道说话最重要的就是不要给对面反应的机会,于是趁热打铁,手轻轻按上王适安腹部,“朕其实是想,为了给这孩子祈福,便不要让大将军再多染血了。”
为了孩子倒也说得过去。这毕竟是崔衍昭的孩子,而且还是第一个孩子。
王适安心头疑云渐渐散去,转而握住崔衍昭的手,表面上轻描淡写地道:“原来陛下是担心皇位后继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