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祁知道,明瑾是做了噩梦。
可他却无端想到了那几个与他如梦幻泡影一般的夜晚,于晏祁来说,那是他此生再不可能有的美梦,少年依偎在他怀里,泪水长流,纤长的四肢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又在他的安抚之中逐渐得了趣,痴痴缠住他,将那双呼着热气的唇主动送上,锦缎般柔顺的长发凌乱披散在瘦削脊背上,随着身体起伏晃动。
他闭上双眼,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份罪恶的放纵之中,指尖挑开衣襟,向下探去。
只是片刻,他告诉自己。
明瑾的梦呓只是暂时的,那微不可察的泣音很快消散在寂静之中,少年的呼吸声重新变得均匀。
但很快,屋中却响起了另一道更加浑浊沉重的喘.息,来自怀揣着不可告人心思的成年男性,同时,也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晏祁死死地盯着那道屏风后的身影,仿佛要把它刻入自己的双眼,那张冷淡英俊的面容上,逐渐浮现出了一种近乎野兽的深沉欲.望,丑陋而阴暗,是晏祁永远不会向明瑾展露的一面。
“先生……”
突如其来的两个字,含糊中带着颤音,却叫晏祁整个人定在了座位上。
他的身体顷刻间紧绷到极致,大脑片刻的空白之后,晏祁终于迟钝地回过神来,确认过明瑾仍好好睡着,他缓慢低下头,面无表情地掏出手帕擦拭干净,又一点一点整理好衣裳。
只是一会儿功夫,就恢复成了那个人前不苟言笑的宁王。
陈叔山打了个哈欠。
哈欠打到一半,身后的门被推开了,他赶紧站好,见宁王殿下大步流星地离开,背影莫名有些匆匆的模样。
再探头一望,陈叔山动了动鼻子,疑惑地发现,怎么空气中似乎有点儿烧焦的味道?
正思索着,明瑾伸着懒腰走出来了。
陈叔山见他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不禁笑道:“少爷睡得可好?”
“睡倒没睡多久,但休息得不错。”
明瑾哼笑道:“主要是遇到了开心的事。”
呸,猪鼻子插葱,尽会装蒜!
望着某个老流氓远去的方向,明瑾揉了揉鼻子,心想幸好小爷我技高一筹,且心志坚定,直觉过人,不然还真要被你演过去了。
见陈叔山仍是一脸不解,他也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毕竟有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只要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不过有了这么一遭,今晚估计是在府上找不到某人的人影了。
“他刚刚可有对你说什么话?”明瑾转头对陈叔山说。
“进屋来,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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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明:哼哼,你也为我着迷吧[墨镜]比格就这样把忍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宝子们国庆假期快乐哈!祝大家吃好玩好不长肉,为庆祝八天假期,下章就解决掉老登~
第64章
“问你会不会水, 还说让你明天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
明瑾听完陈叔山的复述后,陷入了沉思。
看来明日太子宴请,先生是打算搞些大动作了。可是他为什么不派人详细把安排告诉自己, 而是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提醒呢?
明瑾自问自己演技还行, 不至于给晏祁拖后腿, 所以排除其他可能性,只剩下了一种情况——
那就是自己知道得越少, 对晏祁的计划越有利。
被他再次招来的荀婴分析之后, 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人在情急状况下的反应是骗不得人的,主公,宁王殿下这次计划一定与太子有关,假如太子发生意外,您在不确定是否是宁王对他下手的前提下, 第一反应是什么?”
明瑾下意识回答:“自然是保护太子。”
“是了, 这就是答案。”荀婴点头道, “若我所料不错, 其实宁王殿下的正确做法应该是派人暗中保护您,或是吩咐完陈叔山后, 再让他承诺不向您坦白。”
“但派人暗中保护,有可能中途被我或太子发觉;陈叔山对我忠心耿耿,也不会为了先生向我隐瞒。”明瑾理智分析道。
荀婴看了他一眼,缓慢道:“还有一种办法, 就是将您完全排除在计划之外,其实从某种方面来讲, 这才是最保险的做法,但主公,宁王殿下也没有选择这么做。”
明瑾沉默了一会儿, 轻哼了一声。
“我明白你的意思,元栋,”他倒在椅子里,姿态和方才过来的晏祁一模一样,“放心吧,我跟他……没有闹矛盾。”
他沉思许久,决定明天见太子时除了陈叔山外,顺便把张牧也一并带上。
张牧这家伙,从小就喜欢在河里扑腾,城里的池浴更是被他逛了个遍,最后练就了一身熟练的凫水功夫,甚至还能在水里正常视物,下河摸鱼抓虾一抓一个准。
明瑾一直觉得他这个技能很变.态,但用在此处,倒是能让他的人身安全多一层保障。
荀婴瞧明瑾说完后又有再度陷入沉思的预兆,便识趣地主动告辞,说要去通知张牧一声。
明瑾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再一次感叹,元栋可真是有丞相之才啊。
至少在察言观色这方面,无人能出其右。
视线落在侧手边的屏风上,明瑾心想,从今天自己试探的结果来看,和以前一样,晏祁只是过不去他心里那关。
思及此,他又不禁回忆起了自己隔着屏风偷听到的喘.息声,顿时小脸一红——何止是有感情,这老流氓天天装得一本正经的,心里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呢。
呸!
但无论晏祁心里是怎么想的,对于明瑾来说,在最需要另一半安慰的时刻,另一半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不可谓不让他伤心。
可说他偏执也好,说他执迷不悟也罢,明瑾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明瑾坚信,晏祁随着皇帝老儿回宫的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
但要是问晏祁,那他肯定不会说的,他又不可能逮着皇帝问。这样算下来,唯一有可能的知情人,就是金柳了。
可明瑾忍不住想,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
客观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他想要和晏祁在一起,就永远要面对这些问题。
随着年岁渐长,明瑾现在倒是越来越能理解晏祁的顾虑了。
假如有一天阿囡忽然跑来说要嫁给他,他估计会吓得当晚就收拾包袱跑路。
即使他们同样没有血缘关系,年龄也只相差了五岁,但明瑾知道,真正让他畏惧的绝不是这五年的差距。
更重要的是,假如自己真答应了阿囡,这和趁人之危收了个童养媳有什么区别?
啧,怎么一想,先生的确还蛮禽兽的。
明瑾厚着脸皮,选择性遗忘了是自己主动追人的事实。
不管怎样,明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半夜,明瑾依旧按照计划实施了夜袭。
可惜扑了个空。
晏祁不知是不在府上还是早有预料,卧房里空荡荡的,一看那平整得连条褶皱都无的床铺,明瑾就知道他今日根本没回来过。
最终他悻悻无功而返,一夜睁眼到天明。
而被他惦记的晏祁,同样一夜未眠。
“该走了。”
木云站在门外,望着那道盘膝坐在祠堂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