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处理完这些后,他这才带着人回了县衙,准备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事宜。
“奇了怪了,”张牧有一点不太明白,“既然陛下他们没碰上胡人的主力,也就是撒乌楞他们,那为何胡人会说他们兵败?”
荀婴分析道:“居庸关易守难攻,可能这是陛下诱敌出谷的计谋,只是没想到那撒乌楞也有两把刷子,打算先攻宁昌县,再和居庸关的胡人守军行成掎角之势,两面合围。”
“现在比拼的就是时间,接下来的局势,就看究竟是胡人更快攻占宁昌县,还是陛下更快拿下居庸关了。”
明瑾听荀婴这么一分析,虽说情况严峻,但他心里还有些窃喜。
自己一直想着怎么才能援助晏祁那边,现在看来,反倒是晏祁该想方设法地回援了?
哈哈,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他恶狠狠地想:活该!人算不如天算,就该让这老混蛋也尝尝心急如焚的滋味。
一旁的张牧纳闷道:“可要是这么说的话,都过去好几天了,胡人怎么一直不来?”
李司猜测:“可能是有事绊住了?”
张牧无语,刚想说你还是少动脑子吧,主座山明瑾眼眸一闪,忽然道:“有道理。”
“别忘了财宝的事情,”他说,“他们可能是在边境地界找和‘明’有关的事物,只是一直未曾找到而已。”
荀婴脸色一变,张牧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他们应该还没找到吧?”
“不……”
荀婴强迫自己定了定神,抬头望向明瑾:“我想,他们可能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
明瑾是宁昭公主之子的事情,全天下都知道,但他从小被寄养在明家,改姓的事情,在这边远地界却少有人知。
就连樊通,对此事都是一知半解,直到他们几个从京城到来,除了他习惯唤主公外,而张牧和李司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直呼其名的。
乌老三执着于打听县衙的消息,或许就是在这个时候,传入到了他的耳中。
明瑾靠在座位上,单手支着脸颊,闻言,冷冷地勾起一抹笑容。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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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章见面~
第90章
“陛下, 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又一次挑衅诱敌失败,风雪之中,樊淮勒马回到晏祁身旁, 神情凝重道:“咱们已经出来好几日了, 连撒乌楞的影都没看见, 以臣之见,恐怕他是刻意避开了咱们, 另有打算。”
晏祁同样眉头紧蹙。
按理来说, 无论是从利益最大化还是私人仇怨出发,撒乌楞都该率军直奔自己所在方位才对。
然而这些天来,居庸关内的胡人守军一直不肯离开关隘,与他们正面交战。
他耐心等了几日,本以为撒乌楞也同样在等待时机, 准备趁居庸关守将支援撒乌楞时, 一举拿下居庸关, 但派士在关隘下卒挑衅数日, 却连这家伙的影都没看见。
一定是自己忽略了某个关键因素,晏祁想。
以撒乌楞对他的仇怨之深, 晏祁毫不怀疑,对方估计做梦都想要取他的性命。
毕竟当初若不是自己,撒乌楞也不会被胡人王庭鞭笞驱逐,直到数年后, 才因立下大功重掌兵权。
但经此一遭,撒乌楞的地位却是一落千丈, 曾经能与瓦图尔平起平坐的部族首领,现今却沦为了瓦图尔麾下的追随者,这份落差, 足以叫本就记仇的撒乌楞对他恨之入骨了。
所以,究竟是什么让他暂时搁置了复仇?
晏祁按下内心莫名的不安,他深吸一口气,抬首望着眼前被漫漫风雪遮蔽、几乎难以窥见全貌的高耸关隘,在樊淮的注视下,沉声下达了命令:“既如此,那便不用再等了。”
“今夜,全军强攻!”
另一边的宁昌县内,明瑾等人也在紧锣密鼓地开展着战前准备。
乌老三被他们来回审了几遍,在榨干了最后一点情报后,终于确定胡人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宁昌县。
为了确保不打草惊蛇,明瑾还叫樊通带着乌老三又进地道去找了一趟胡人,虽然过程惊险了点,但好歹有樊通全程监视,这乌老三也没翻出什么浪花来。
他乖乖地把明瑾他们准备好的说辞对胡人讲了一遍,又期期艾艾地问道各位老爷打算什么时候来,他好和旁边这位兄弟一起偷偷去县衙放把火,里应外合接应他们。
胡人显然不相信乌老三这个三寸丁有这样的能耐,领头那位嘲讽地笑了一声:“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老家伙。”
乌老三一张脸涨得通红,瞥了樊通一眼,低下头没说话。
樊通则不卑不亢地与那胡人对视:“如果我说,我知道宁昭公主那笔财宝的线索呢?”
那胡人脸色微变,立刻几步上前揪住他的衣襟:“你是什么人!?”
樊通冷笑,毫不避讳道:“我是太子的人。”
不等对方动手,他就再度补充道:“是——那位太子殿下。”
他意味深长的语气叫那胡人动作一顿,而樊通在想的是,荀小先生所料不错,这人果然被带偏了:“你是前太子的人?”
“不是前太子,”樊通立刻沉下脸来,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是太子殿下。这大雍朝,有且仅有一个太子殿下,这个位置,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冒牌货可以胜任的。”
那胡人虽然被冒犯了,却也没有生气,盯着他的目光反倒比看那奴颜婢膝的乌老三更欣赏些,“所以,你想代表你那位太子殿下,与我们胡人进行合作?”
樊通略一点头。
“笑话!宁昌县早就被我们首领看中,大军一到,顷刻便能踏平此地,你有什么资格来与我们合作?”
“真若如此的话,你们就不会联系乌老三了,”樊通淡淡道,“还有,别忘了,晏祁还有一支军队在外头等你们呢。”
他在心里默默冲陛下告了一声罪。
直呼其名,实在是大不敬。
那胡人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手也按上了刀柄,但最后还是松开了,转而扯出一抹生硬的笑脸来。
“可以,”他用略显生硬的大雍话说道,“我记得,你们大雍有句话,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樊通也勾起唇角,但眼中却不带丝毫笑意。
“我也相信你所相信的。”他说。
那胡人本想强留下樊通,当做人质和筹码,然而明瑾那边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会这么做,便提前教了樊通应对的策略。
在樊通半是威胁半是劝告地说,县内目前对他这样的青壮每日都有点名统计,自己和乌老三若是消失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时,那胡人也只好勉强同意放他们回去了。
总的来讲,过程略有波折,结局不出所料。
当樊通完好无损地带着乌老三从地道回来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殿下不必担心,”樊通认真道,“就算那胡人想动手,埋伏在四周的兄弟们也能一举把他拿下。”
这也是他们本来的打算,但在从乌老三那儿听闻胡人即将进攻的消息后,明瑾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以,他们是打算提前进攻了。”他看向樊通,见对方微微点头,竟露出一丝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