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野悍夫郎[种田](15)

2025-11-20 评论

  “啊?我都做上了!”小姑娘举着满是面粉的手跑出来,叫了声“二哥”,又转脸去看裴松。

  “那就做吧,吃不完咱明儿早吃,省得早起了。”

  裴椿鼓了下脸:“晨里光吃饼子你又得嫌干,要汤汤水水的,明儿再说明儿的吧。”

  裴松干笑两声,颇有些讨好:“好椿儿,哥全指望你了。”

  院子里闹闹糟糟的,彼此熟络地说话、笑闹,不需要一件事、一句话翻来覆去地思考后再找准了时机脱口,好像不管说了什么,都没人会生气,就算过了火,也能腻着、闹着就此揭过去。

  秦既白有些眼热,这是他完全不敢想、不敢触碰,却又求之不得的。

  他在岁月的荒原中踽踽独行,终于得见一片茂林,让那本该在男人拒绝他求亲时就湮灭的妄想,一霎间死灰复燃。

  秦既白神色复杂地看着裴松,贪图着微末的欢愉。

  “傻小子又想啥呢?叫你呢!”

  游离的魂魄倏然归位,秦既白的目光缓慢亮了起来。

  裴松轻易地将笼罩在他周身的黑暗撕开了一道缝隙,把他拉进了光里。

  秦既白站起身,无措地伸手抓紧了裤缝。

  裴松瞧出来他紧张,笑着说:“今儿个刚捡回来的,秦家大郎秦既白,这我二弟裴榕,比你还大两岁,你跟着椿儿叫二哥吧。”

  这会儿的裴松,还没有一点儿要和秦既白成亲的自觉,自顾自就安排起来了。

  倒是裴榕上下打量了一番人,一张木然的老脸:“叫名字吧。”

  灶房里柴火烧得旺盛,饭菜的香味随着缭绕的烟雾飘进院子里。

  裴家地里没留下几垄地种蔬菜,因此像蕃柿子这种需要费心思经营的,是裴松帮邻居婶子背筐、干苦力活,人家硬塞给他的。

  才从地里下来的蕃柿子,红里还透着青,切成块儿下进锅里,浓郁的汁水烹入热油,“滋滋啦啦”一股子酸甜的香。

  待铲子翻炒出细密的沙,舀两瓢子清水进锅煮沸。

  正好晌午时候还留了一个鸡蛋,沿着碗沿磕开,搅打碎了倒入锅中,鸡蛋遇见热汤膨大成云朵状的鸡蛋花,用铲子搅开,再将方才冲好的面絮子下进锅里就成了。

  另一边土灶,裴椿正在贴饼子。

  铁锅贴饼子不消放油,抹了油锅壁太滑就粘不住了。

  在锅里放一瓢子清水,待热火将水烧得“噼啪”冒泡,用铁钩子将灶膛里的木柴扒拉松散,让柴火慢烧。

  因着锅里有水,铁锅不至于烧干烧漏,锅壁又因着明火的炙烤温度甚高。

  裴椿伸手进面糊盆子,捞起小团面糊,在掌心来回往复压实成,顺着锅壁用力一拍,“啪”的一声脆响,玉米面糊就牢牢黏在锅壁上了。

  不过一会儿,饼子就烫熟了,玉米谷物的焦香自与铁锅的罅隙间蔓延开来,掩都掩不住。

  黄澄澄的饼子一张垒一张地摞在盘子里,才从锅里扒下来,一圈油光锃亮的焦边。

  想着林家嫂嫂送过来的萝卜饼子放凉了没滋味,裴椿就着烧烫的铁锅,将饼子热过一遍。

  正好边上疙瘩汤也出锅了,林桃撒了把葱花,细碎的小葱段撒进红黄相间的浓稠汤面上,叫人忍不住直吞口水。

  “阿哥饭快好了!拿碗!”

  “来了!”

  今儿个吃饭的人多,堂屋的椅子不够用,裴榕就将各个卧房里的搬过来凑一凑,正好够用。

  饭菜上桌,又切了两盘子的酱瓜、酸萝卜咸菜,不多丰盛,却也足够满足口腹之欲。

  裴松坐在主座,寻常时候边上都挨着裴榕和裴椿,倒是今儿个裴榕自觉往边上挪了一位,将地方让了出来。

  裴椿眼明心亮地瞥了一眼,“哼哼”两声,在另一边挨着裴松坐下了。

  好半晌没见秦既白落座,他洗过手,搬好桌椅、摆好碗筷,就那么人柱似地站定了。

  裴松伸手叫他:“过来,坐我边上。”

  秦既白这才挪开了椅子,顺着两把椅子中间的窄缝坐了下来。

  堂屋的木桌子挺大一张,还是裴家爹娘成亲时候置办的,算起来也二十来年了。

  平常日子里裴家人吃饭,都是安坐一隅,饭菜离得近。

  这会儿放在桌心,得伸长手臂费劲儿够才成,虽然都是同辈,不用讲究什么劳什子的规矩,好歹是累手。

  秦既白斜过身子凑近裴松,轻声说:“松哥我给你盛吧。”

  这小子实在太像个闷葫芦了,就是裴榕放他跟前,都显得活泼开朗了不少。

  裴松正想着人果然得靠比,就听见秦既白蚊呐似的动静,他愣了下神,生怕自己一个推拒秦既白又缩进龟壳里不出来,赶忙伸手将碗递了过去:“好啊。”

  秦既白看着只比裴松高两个指节,可手臂却长了不少。

  本来裴松还得屈腿半蹲着才能够着的汤盆,到了秦既白手里却富富有余。

  他拿起盆子里的汤勺,在浓稠的汤水里搅了搅,舀起面疙瘩时带起一阵鲜香。

  裴松的目光落在那盆汤里,可思绪已经飘走了,他想起村子里老人常说的话儿,娃儿手长脚长个子就高,他又想起秦家那个不做人的老汉儿,别的不说,那块儿头确是打猎跑山的好料子。

  再过个几年,或许都用不了这么长的时日,秦既白也该这般壮实了。

  “磕嗒”一声轻响,碗轻轻放在了眼前。裴松这才自乱飞的思绪里抽回了心神,却正好撞进秦既白的眼睛里。

  他不自在地伸手挠了下发烫的脸,忙低头喝了口汤。

  饭桌上没有长辈规训着“食不言”,聚在一堆儿的孩子们嘴里便闲不下来。

  “今儿个岑小子来我家,我瞧见他就烦。阿娘非叫我相一相,我才不相。”林杏吹了下汤面,扒拉了口面疙瘩,“大哥你啥时候成亲啊?”

  一提这茬,秦既白不由自主地精神了起来,他装得不在意,可耳朵竖的兔子一样。

  裴松吃了口萝卜饼子:“嫂子手艺是好啊,这萝卜丝切得真细,调的味也香。”

  “我阿哥爱吃萝卜,说又辣又爽口,我嫂子成日里做,炖萝卜、炒萝卜、萝卜咸菜,我和桃儿都快吃成萝卜精了。”

  几人跟着笑,裴松也弯起眉眼:“俩人感情可真好,成亲也小半年了吧……”

  “去年九月份,正是打玉米面的时候。”林桃应景地咬了口玉米饼子,看向裴椿,“今年咱仨还一块儿呗,借长顺家的牛车,给牛喂饱就成。”

  “好!”

  话头这么一岔就江水分流似地过去了,谁也没察觉出来。

  只有秦既白沉默地垂下了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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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伺候你老

  天色擦黑,白日温暖的煦风卷了山气,渐起凉意。

  秦既白在灶房里刷碗,林家的两个和裴椿坐在院子里说贴己话,一直到黄狗出来寻人,才磨蹭着出了门。

  农家人日落而息,这时辰有些人家灯还没点,就已经入睡,土路上黑黢黢的,只能瞧见高悬的月亮映出一地稀疏的树影。

  裴椿出去送人,过了好半晌才回来。

  见着裴松和裴榕正站在院子里,听见篱笆门开阖的动静,又都齐齐朝她看了过去。

  方才俩人在说悄悄话,小姑娘鼓着脸凑过来:“说啥呢啊,不叫我听。”

  裴松母兽叼小崽般伸手掐了把她的后颈子:“这不是见你去送人了么,不是故意瞒你。”

  他瞧了眼灶房,整个屋子就那一处亮着油灯,昏黄的一点,和着洗碗的水声,融成一片暖融融的光影:“我是和你二哥说叫白小子先和他睡一屋,到时候……到时候再说。”

  裴椿吊起细眉毛:“那阿哥你啥时候成亲啊?”

  裴松笑着瞧她:“你不是不想我和他成亲么?这会儿又改主意了?”

  方才在饭桌上林杏就问过,那会儿裴松岔过去了,眼下他又故技重施。

  裴椿歪着鼻子“哼”一声:“我又不是杏儿那个笨蛋,阿哥你少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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