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既白不敢深瞧,别开头克制地低喘,可衣裳下摆却鼓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挡住。
裴松枕着手臂,歪着头朝他肆意地笑。
秦既白再忍不下,倾身扑到裴松身上,将他整个盖住了,他长臂揽紧人,垂下眸子既贪恋又珍重地凝着他,声音发起颤:“松哥,咱俩成亲了。”
呼吸声越来越重,裴松抬腿在汉子腰际蹭了一下,手臂环上去将人一把搂进怀里,他的嘴唇擦过秦既白热红的耳朵,声音既重又轻:“想要我吗?”
……
一直到远天泛白,稀薄晨光漏进窗缝,都还没歇。
裴松一边涨红着脸泛海渡江,一边拽紧喜被直往头上蒙,他想他真快死了,往后打死也不饮酒了。
*
裴松睁开眼时,秦既白还没有醒,连着几夜睡不安稳,待到一切尘埃落定,那些积累的疲惫倒海翻江而来,竟是沉在梦里,无端的畅快。
他是畅快了,裴松只觉得浑身酸疼,比在地里刨两个来回还难受。
昨夜尽兴时,钗子被拔下,头发披散到背上,蹭着有些痒。
他才反手挠了下后背,也不知道触到了秦既白哪根筋,牛似地挺起,新打的木床险些散了架。
眼瞧着已经日上三竿,本就没吃多少东西的肚子叫起来,裴松轻手轻脚地将缠紧的手臂挪开。
汉子手长脚长,春月里还羸弱的风一刮就要倒下,不知何时竟与他差不多,真要认真算下来,秦既白的骨架子更大些,待到秋冬贴膘长壮实,该是比裴榕还要高了。
那他可受不住,搂抱着已经很累,还、还得……
才挪了这条那条又扒上来,他叹了口气,一抬头却见秦既白已经睁开了眼。
汉子本就长得俊,而今眼尾泛起红,更看得裴松一阵心悸,他红着脸偏开头:“醒了?”
秦既白应一声,晨时的声音有些哑,低低沉沉地听了耳热。
他没急着起,往上挪了挪,蹭到裴松耳边,去亲他的脸。
哥儿不生须髯,裴松一张脸虽被日头晒得黑,却光溜,他结巴着推他:“干、干啥?”
秦既白没说话,只拥着人埋头在他颈间哧哧地笑。
笑声震动的后背轻颤,裴松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可却也跟着弯眉勾唇,纵容地搂紧人,跟着他一块儿闹腾。
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才收整妥当起来,院子里静悄悄的,裴榕早早出门上工,倒是裴椿也没在家。
昨儿个席面散场,已经是夜里,送客人回家后,裴榕和裴椿将院子简单收拾过,翌日一清早,俩人起了个大早,裴椿洗干净碗筷,将借的桌椅还回去时,识趣地躲到了林家干脆没回来。
裴松扶着快断的腰洗漱好,耗子偷油般到锅灶边找吃食。
掀开铁锅盖子,里头还真留了饭菜。
他叼了张饼子进嘴里,咬下一口眸子便亮了起来,饼子虽然凉透了,却筋道好吃,尤其是这肉馅儿,他忙又拿起一张递给秦既白:“放肉了,好香。”
秦既白看着他笑,却没伸手,只凑到他手边将吃剩半个的饼子叼进嘴里。
裴松皱了皱眉:“那个我吃过了。”
“知道。”秦既白自背后环抱过来,下颌轻蹭了蹭他的耳朵,“松哥吃过的好吃。”
裴松反手捶他一拳,乐道:“以前咋没瞧出来,你小子脸皮这厚。”
秦既白歪着头看他:“反正都成亲了,也不能不要了。”
“咋可能不要?”裴松咧嘴笑起来,“白捡个宝贝。”
俩人都不是讲究人,随便吃过冷饼填饱肚子,便着手干活儿。
昨儿个收下了不少喜礼,裴椿已经按堆分好了,柳条编筐里装满了瓜果菜蔬,小篮子里放着鸡蛋,米面倒进了陶缸,只余下不少肉食还没来得及处理。
郑遥送了一只活野鸡,麻绳子绑了爪子歪在角落,见人过来梗起毛颈子气哼哼直叫。
裴松蹲下/身瞧它:“凶哦。”
山里的鸡比家养的大上许多,一身羽毛在日头下竟是晃眼,脖颈幽光墨绿,还环着一道雪也似的白翎。
裴松啧啧叹声,这么好的品相该是能值不少银子。
秦既白挨蹭着蹲到他身边:“这只还是雏鸡,待到成年尾羽能有半臂长。”
他比划了一下,温声道:“到时候更值钱。”
裴松听得睁圆眼,又有些担忧:“郑家兄弟做啥送这么贵重的物件?到时候咋还啊。”
秦既白看向他:“你收着便是了,真到要还礼,有我在。”
裴松垂着头轻声笑:“这么可靠啊。”
秦既白认真点头:“嗯,可靠。”
第32章 长命百岁
被捆了一夜的山野鸡闹脾气, 见人就扯起嗓子咕咕嘎嘎地乱叫,一直拿绳绑着不是办法,可养在院里又拘不住, 裴松便拿了只秦既白先前编好的筐子, 将这畜生塞了进去。
柳条筐子已经很大, 可顾着头就顾不着腚, 长羽支棱在外不舒坦,这野鸡又气得蹬爪抻颈咕咕嘎嘎。
裴松蹲在地上和它谈了好一会儿的心, 言语不顺没谈拢。
实在没辙,秦既白又用麻绳子将它两爪捆了起来。
俩人合计了一番, 干脆将后院的老旧矮篱笆拔掉换成高的, 再圈出块地儿围个鸡圈,将这野鸡养养大,兴许能卖个好价钱。
裴家后院就是野山, 竹子成林, 连作一片森森绿海。
竹子长得快, 尤其雨水丰沛时, 半月就窜得老高,因此劈砍竹子多没人管。
秦既白本还担心裴松腰疼,谁料他拎上砍刀就要走, 还扭头问他:“咋还不跟来,是不是腿疼啊?要不我自己去吧。”
他腿疼?他腿疼……秦既白气得直笑。
裴椿蹑手蹑脚回家时,俩人正在院里干活儿。
后院地界不够大,汉子将竹子搬去了前院。
篱笆得一样高低才好看,秦既白蹲在地上,手里使一把短刀,锋利的刀刃贴着毛竹青皮划下, “嗤”地一声就剖出条匀整的缝。
他手腕微沉,刀刃顺着竹节纹路走,细竹便随着力道裂成两半,断口白生生的,还带着新鲜的竹腥气。
小姑娘见了人,不好意思地红脸喊他:“阿哥。”
到秦既白这,眼珠子飘忽了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宛如蚊呐地开口:“哥夫。”
裴松瞧了俩人良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忙又正了正色:“渴不渴?盆里冰了瓜和桃儿,吃个?”
甜瓜是张家婶子送来的喜礼,白皮大果,两个手掌包不下,裴椿摇了摇头,这物件稀罕,她想等二哥回来一块儿吃。
裴松心中了然,站起身和她一道进了灶房:“那吃个桃?也甜。”
他蹲到木盆边,伸手搓了一个,递给裴椿。
裴椿没接,伸手将个小马扎拎过来,塞到了他屁股下头。
俩人挨着坐在一起,裴椿靠着他厚实的肩膀,轻声说:“阿哥你腰疼不?他也真是的,昨儿个才……就叫你砍竹子。”
裴松脸色有些红,却见小姑娘比他还不自在,他伸手捏她脸蛋:“哥啥身子骨你不晓得?这点儿累不算啥,再说我也没干多少,都是他背回来的。”
裴椿吊起眼睛瞧他一眼,脸上一红又赶忙垂下了。
裴松甩了把桃上的水,两手一掰一分为二,将不带核的那瓣递了过去。
裴椿不伸手,要他喂着吃,裴松边笑着说“咋越活越回去了,小那会儿自己抱个萝卜啃,都不叫哥管。”边将桃子喂到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