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用美人计(13)

2025-11-21 评论

  晏惟初呵斥道:“朕苦心孤诣,为的是拉拢表哥帮朕,他若是不帮朕只能站在朕的对立面,将来朕也保不住他,没你想的那般龌龊。”

  郑世泽压根不信,是是是,您说是啥就是啥,清清白白,绝无其他。

  “我是说,您换个身份去接近拉拢他,陛下想哪去了。”

  “……说吧,换什么身份。”

  晏惟初分明早有意动,否则之前也不会刻意在谢逍面前掩藏自己。

  郑世泽没有拆穿他,趁机占他便宜:“陛下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多个小弟,我爹也可以再多个儿子。”

  晏惟初直接拒绝:“不成。”

  他若是扮作郑家人,他那表哥只怕会离他有多远躲多远。

  郑世泽两手一摊:“那陛下自己拿主意吧,毕竟行走江湖,身份是自己给的。”

  “……”晏惟初给他一句话干沉默了。

 

 

第10章 朕送你们一个儿子

  赵安福进门,晏惟初正在看万玄矩送来的名册。

  万玄矩之前不但是东厂提督,还把持司礼监,仗着谢太后宠幸卖官鬻爵的事情做得十分顺手。

  这份名册上便都是经由他的手提拔上来的各级官员,其中甚至有正三品高官。

  晏惟初看得啧啧称奇,他那位母后和王叔从前的势力多在勋贵武将,靠着万玄矩这个阉货用这种方式倒是在朝堂上笼络了一批自己人。

  万玄矩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晏惟初翻完册子,看他一眼,说:“这些人母后用得朕也用得,就看他们堪不堪用,让他们老实点,否则就是自寻死路,别怪朕丑话没说在前头。”

  万玄矩毕恭毕敬:“奴婢遵旨,定会将陛下交代的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待晏惟初把人打发了,一旁候了许久的赵安福这才上前:“陛下,刘公到了。”

  晏惟初继续看奏章没有抬眼:“宣。”

  刘诸进门见了礼,恭敬站着,等候皇帝示下。

  晏惟初也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张炅既已致仕,这内阁首辅的位置,之后由刘公你来吧。”

  刘诸却没有谢恩,而是说:“陛下,臣入阁晚、资历浅,若为首辅,怕不能服众。”

  晏惟初终于掀起眼皮看向他:“谁跟你说内阁的位置是按资排辈的?就算是,那也到今日为止,以后都是能者居之。”

  刘诸依旧不愿:“臣才疏学浅,难当大任……”

  “那日朝会群臣逼宫,朕看得清楚一众阁臣里只有刘公你是不情愿的,之后他们来朕这瑶台外跪着,你也称病未参与,朕以为你是向着朕的,”晏惟初沉下声音,“原是朕看走眼了。”

  刘诸跪下,没有为自己辩解,沉默过后竟也提出了致仕:“臣年事已高,近日理事常觉精力倦怠、神昏目聩,实在无力再为陛下驱驰,还请陛下开恩,准臣告老归乡。”

  晏惟初冷冷盯着他,刘诸匍匐叩首。

  这刘诸祖上原是开国功勋之后,后因事被抄家全族流放,三代不仕,到他这里才凭着惊人毅力考中进士,入朝为官,却难以重现祖上荣光。

  朝中清流因他的出身天然排斥他,那些武勋更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满腔抱负最终沦为空谈。

  但偏偏是他这个出身当初却被摄政王看中,提拔入内阁,想用他分化文官内部派系,却没能如愿。只因这位刘公选择了明哲保身、凡事听之任之两不得罪,一直在末辅的位置上待着,逐渐沦为透明人,混吃等死,竟也平安混到了今日。

  “朕倒没觉得刘公已经老眼昏花了,”晏惟初已然没了耐性,“前些日子朕让你向朕举荐朔宁总兵人选,你提的人便正合朕心意,朕看你分明心中有数得很。”

  刘诸心下叫苦,那日他推荐邴元正,分明是顺着晏惟初的意思,皇帝之前就问过这个人,有要起复的想法,他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臣只是……”

  “刘诸!”晏惟初一拍书案,提起了声音,“你当朕是什么人?由得你这般敷衍戏耍?”

  刘诸跪着,头埋得更低:“陛下息怒,臣不敢。”

  “你让朕怎么息怒?”晏惟初骂道,“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因为出身在朝堂上被人排挤,又不愿低头趋炎附势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你以为你清高,你独立于那些党争之外,你是个孤臣,可你连朕这个皇帝的话也不想听,你连为人臣子的本分都没做到,你算哪门子的孤臣?

  “你现在辞官是回乡养老吗?你分明是为了给你儿子铺路!你占着内阁辅臣的位置,你儿子为了避嫌便不能入仕,他是国子监正儿八经的监生,才高八斗,不像你被人提起来先想到的是你罪臣之后的出身,你儿子能做清流你不能,所以你打算退下去把机会让给你儿子,朕说错了吗?

  “但你以为清流是什么好东西?一帮自私自利、空谈误国的腐儒罢了!朕要的是真正能做事实的人,而不是占着位置只想着给家族谋利益的伪君子!你要你儿子做那种人,你以为就能重现你祖上辉煌?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刘诸开始磕头:“陛下,臣绝无此心……”

  “你还在骗朕!”

  晏惟初气得站起身,抄起御案上的镇纸砸过去,砸在这老倌儿肩膀上“砰”一声落地碎成两半:“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跟朕拿乔,要朕求着你们都不肯来帮朕!你看看这满朝文武,各自为政、各怀鬼胎,有几个人是真正值得朕信任的?你们全都将朕当那黄口小儿,欺负朕、辜负朕,等着看朕的笑话!

  “你以为朕愿意做这个皇帝?朕也想撂担子不干了,可朕能吗?朕被推上了这个位置,硬着头皮也得干下去!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劝谏朕要做那圣主明君,可什么是圣主明君?端坐庙堂、垂拱而治就是圣主明君?呸!你们想要的无非是一个能任由你们揉圆搓扁的傀儡皇帝而已!谁都想骑在朕头上耀武扬威,你们想得美!”

  刘诸一句也辩解不了,小皇帝比他以为的更有手段和想法,就连退居西苑也只是以退为进,他的那些不堪心思在小皇帝眼里根本一览无余。

  晏惟初气红了眼,一边骂人一边砸东西,像一个任性发脾气的小孩。

  不只是对这老倌儿,他像是要将在谢逍又或其他人那里碰壁的不快一并发泄出来。

  除了刘诸,殿内伺候的宫人也都跪了一地,俯身垂首大气不敢多出。

  最后晏惟初骂够了,一屁股坐回去,漠然垂眼盯着仍跪于下首的人,下最后通牒。

  “你只要留下,你儿子也无需避嫌,这科就可以下场,若他有真本事,将来殿试时朕钦点他做状元也做得。

  “你想实现抱负,想重现祖上荣光,朕都给你机会,只要你真心实意替朕分忧解难。朕最后问一遍,首辅的位置,你坐是不坐?”

  良久,刘诸重重磕头:“臣刘诸,领旨谢恩。”

  皇帝愿意用他,那他也赌一次便是。

  何况到这个地步还要说不,那就真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了。

  待刘诸退下,赵安福才敢命人快速将一地狼藉收拾了。

  晏惟初闭眼靠在座椅里,片刻后幽幽一叹。

  刘诸这样的人容易收用,因为他有软肋有所图,但是谢逍……

  骂人撒泼这招对那位表哥显然无效,确实只能用那些旁门左道了。

  *

  未时,晏惟初换了身团龙织金的靛色曳撒,准备出门。

  去的地方,是城西的安定伯府。

  他不请自来,门房上的家丁看到御驾亲临,跪地磕头时惊得汗都冒了出来,高呼万岁。

  人在后院的安定伯边慎收到消息匆匆赶来,晏惟初已经进了伯府正堂,正背着手在欣赏堂上挂的一幅古画。

  “臣边慎叩见吾皇万岁!”

  晏惟初转过身,眯眼打量起跪地行大礼的这位安定伯。

  世袭伯爵功勋之后,和谢逍一样少年时便名震边疆的大将军,十年前因伤致仕回来京中休养,之后便闭门不出,不再过问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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