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用美人计(93)

2025-11-21 评论

  晏惟初的目光落回跪在地上的土特罕汗,问:“你手下还有多少人,你的妻妾子女现在在哪?”

  这人梗着脖子没肯再说,刀锋就在颈边也不开口了。

  晏惟初转而冲他手下道:“你们有谁第一个交代了,朕饶他一命。”

  这群人当中有家眷的自然也不肯说,但也有光棍一条的,犹豫之后咬牙高声道:“我知道!我说!”

  那土特罕汗凶狠瞪他,晏惟初却满意道:“好,你只要老实都交代了,朕封你大靖军官职。”

  这人闻言涨红了脸,当下兴奋地和盘托出,他们只剩下最后三千人,留守在平川峪前方不远处的占门堡,土特罕汗和他手下大将的家小都在那边。

  这人三两句话就将旧主的底给卖了,被卖的那几个愤怒又恐惧,帐中接二连三响起求饶声,晏惟初不耐打断:“你们废话太多了,拖下去。”

  土特罕汗嘶声哀求他放过自己的家小,晏惟初充耳不闻,他本也没打算全杀了,跟之前对待兀尔浑人一样,女人留着嫁给边关底层军户,三岁以下不记事的小孩儿送给关内普通百姓养,其他的便算了,他的仁慈也有个度。

  哀嚎声远去,晏惟初点名京营将领,让之现在就带兵去清扫土特罕人的巢穴。

  谢逍上前一步,主动请战:“臣请领兵前去。”

  他身上也还挂着京营总兵职,由他领京营兵马去本也无错处。

  晏惟初皱了下眉,他还想赶紧将公事交代完,再跟表哥解释,但谢逍这个态度分明无意与自己多说。

  晏惟初有些难受,静了一下,终是答应了:“准。”

  谢逍出了军帐,碰上负责清扫战场晚一步来复命的晏镖。

  晏镖踌躇叫了他一声:“定北侯,你大度点呗,为这点小事跟陛下斤斤计较,何必呢?”

  谢逍却问他:“你几时知晓的他的身份?”

  晏镖:“……我家里出事以后。”

  谢逍又问:“他身边还有多少人知晓他的身份?”

  晏镖尴尬道:“近臣大多知道。”

  谢逍不含情绪的声音说:“所以只有我这个外臣不知道。”

  晏镖顿时语塞。

  定北侯算外臣吗?他是皇帝枕边人,但皇帝偏偏瞒着他。

  ……生气好像也合情合理。

  谢逍不再多言,带了人离开。

  晏镖挠挠头,这忙自己帮不上,还是不添乱了。

  他进去了皇帝中军帐里,与另一京营副将一起来禀报清早战事的伤亡人数。

  京营那边折损了七百多人,护卫御驾的亲军卫伤了几十个,其中有十几麒麟卫的宗室子弟,都是被土特罕骑兵的箭矢所伤,军医已经在救治了。

  相较于三万土特罕骑兵全歼,这个战果可以说非常出色。

  晏惟初脸上却无多少喜色,反应平淡,例行公事地夸赞了几句。

  晏镖他们见状赶紧禀报完正事,很有眼色地退下了。

  身边只剩下自己的内侍后,晏惟初愁眉不展地趴到案上,闷声问赵安福:“大伴,朕做错了吗?”

  赵安福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皇帝怎会有错呢?

  但这事吧,定北侯就更没错了。

  老太监安慰他:“侯爷兴许就是一时气着了,等他想通了就好了。”

  晏惟初不理解,做皇后不好吗?他表哥为什么要不高兴?知道了他是皇帝不是应该再无后顾之忧吗?

  ……表哥才是真难伺候啊。

  *

  傍晚时分的占门堡,一片肃杀血气。

  残兵与俘虏跪了一地,到处是散落的军械甲胄,谢逍正命人清点缴获的辎重和马匹,听到身边副将低呼:“是陛下的龙旗,陛下来了!”

  他闻声抬眼看去,前方高坡上,金红龙旗在风中招展,晏惟初勒马驻足,身形浸在似血残晖里,被拉出一道孤单而安静的影子。

  谢逍看不清他逆光的表情,却在这个瞬间忽然生出了一丝心软。

  晏惟初也在看谢逍,他刚其实已经在这里看了许久,仅仅两刻钟,这些土特罕余孽筑起的防阵就在谢逍亲自带兵冲锋下被彻底冲垮。

  他也终于真正亲眼见识了战场上的谢逍是什么样——杀伐决断、锐利果敢,一如他所想。

  回去营地已经入夜,晏惟初单独将谢逍传去中军帐。

  他挥退了帐中伺候的内侍,自御座上下来,走近谢逍,抬手去拉谢逍的手腕,轻声喃喃:“表哥,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谢逍默不出声地凝视面前这双微微泛红的眼睛,这么久没见,他的想念和牵肠挂肚其实一点不比晏惟初少,他只是没想到,他想念和牵挂的人,原来一直在欺骗他。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晏惟初步步为营,只为了诱他入陷阱。

  他们成婚那时,他分明已有察觉,面对他的质问,晏惟初又编造了另一个更荒唐的谎言继续欺骗他。

  那时的晏惟初也是这样,楚楚可怜像受了莫大委屈,理直气壮地问自己为何不理他。

  他又在做戏戏耍自己。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谢逍心头生出的那点触动和心软随之荡然无存。

  “游龙戏凤好玩吗?”

  谢逍的嗓音发沉,像带着千钧重量,用力砸在晏惟初的心口。

  “我……”

  晏惟初想要解释自己不是玩,含糊声音却没有多少说服力:“表哥,我跟你说过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给你看过我画的画,我如果不喜欢你,何必以天子之尊下嫁你……”

  “所以我应该谢主隆恩?”谢逍只觉讽刺极了,眼里翻涌的尽是失望,“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声音是假的,字迹也是假的,陛下,你还有什么是真的?你的喜欢呢?究竟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晏惟初被这些过分苛责的话砸懵,试图争辩:“你为什么不信我?你是觉得我说的那些喜欢都是虚情假意吗?表哥你是这么看我的?”

  他的眼睛变得比先前更红,眼里氤氲着水汽,委屈里还夹杂了愠怒。

  谢逍看着,在再次心软之前脑子里先冒出一个声音提醒自己,不能信他,他太会伪装,十句话里也未必有一句是真的,从一开始便是他端着一张柔弱可欺的脸骗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你的身份,安定伯知道、渭南王知道、顺王知道、你亲表哥郑世泽知道、你身边的这些内侍、锦衣卫都知道,是不是刘氏父子也知道?”

  谢逍越说越觉荒谬:“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这个你的枕边人不知道,你不觉得可笑吗?陛下,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若不是今日我亲眼撞见了,你还打算骗我到几时?”

  晏惟初从未被谁这样咄咄逼人质问过,越是焦躁想要解释,越是被谢逍失望不信任的眼神刺伤,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紧绷:“我没想再骗你,我原本便打算这次见到你就将实情告诉你……”

  谢逍的神情里分明写着不信,晏惟初现在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拉住晏惟初一直攥着自己的手,轻轻一拨,撇开了桎梏。

  后退一步,谢逍的语气恢复平静:“陛下歇着吧,臣先告退了。”

  话毕他最后拱手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走出帐子时,晏惟初猛呵出声:“定北侯你给朕站住!”

  谢逍只做未闻,脚步不停,径直离去。

  晏惟初气得一脚踹翻了身旁的一张椅子。

  赵安福带下头人进来,见晏惟初气得炸了毛,大气不敢多喘,躬身垂首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

  晏惟初气急败坏下口谕:“定北侯御前无状顶撞朕,给朕——”

  想要惩罚人的话却说不出口。

  一瞬间就泄了气,心里那把火却浇不熄。

  他是骗了人,他也知道谢逍心高气傲,接受不了自己一再的欺骗,但生气就生气,凭什么质疑他的喜欢?

  他为了表哥连国本都不打算要了,他从没这么喜欢过谁,可表哥根本不信他!谁都可以质疑他的喜欢但表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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