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只能扮演神明了(111)

2025-11-27 评论

  甚至觉得如此凶名更能震慑四海。

  但如今面对着楚九辩,他却很想知道对方的看法。

  “刑罚世轻世重,惟齐非齐,有伦有要。”楚九辩淡声道,“乱时用重典,凌迟之刑又如何?有些人本就该死。”

  “便是死的再惨,再死多少次,他们造下的罪孽也无法弥补。”

  伤害已经造成,付出再多的代价都是轻的。

  那些因周伯山一念之差丧命的百姓,那些无辜的灵魂,便是让他再死一百次,他们也都不会再回来了。

  秦枭望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楚九辩说的是周伯山,是那些贪官污吏,是所有视人命为草芥的权贵。

  但不只这些。

  他似乎在借此说些更隐晦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某些人,某些事。

  秦枭垂眸,看向青年握着伞柄的左手手腕。

  那里的痕迹已经很轻了,但就像楚九辩自己所言,有些伤便是表面上看不见了,但造成的伤害却永远不会被磨灭。

  秦枭指尖微微动了,但又立刻收回来,攥成了拳。

  然而下一刻,他还是抬手握住了伞柄。

  楚九辩就松开手。

  他们没再谈这件事,并肩朝城内走去。

  秦枭握着伞柄,大半伞面都罩在楚九辩头顶。

  “百姓都安顿好了吗?”楚九辩问。

  “都在城北。”

  赈灾银粮有户部郎中晁顺盯着,他不敢有任何差池,所以楚九辩便放心地与秦枭顺着城中街道,一路向北去往灾民聚集的地方。

  淮县近三万百姓,被淹没的三座村庄也足有近万人。

  这些人被秦枭分批安置在不同的村庄和县城中,交由郡尉派军士照看,以免发生暴乱和意外。

  而如今的淮县县城中,也足有一千多灾民,此刻都聚在城北一残破的道观中。

  两人一路走,便遇见不少穿着蓑衣的县城百姓,以及零星一些灾民。

  应该都是方才在城外看热闹的那批人。

  这些人瞧见秦枭后,便都变了脸色,匆忙躲避。

  楚九辩看了秦枭一眼,对方面色平静,好似一点不在意。

  “百姓们的尸首如何处理的?”楚九辩开口。

  秦枭道:“让人捞出来烧了。”

  洪灾最易滋生疫病,以防万一直接烧了才行。

  包括蒲县那些被扔到洪水中堵堤坝的百姓,秦枭也命留在当地修堤坝的工部郎中刘峻棋盯着,全都捞起焚烧,处理干净。

  只是这样一来,那些瞧见亲人朋友的尸首被烧毁的百姓,对秦枭除了敬畏感激,也多了一丝更复杂的情绪。

  如今的人,可最重视入土为安,最忌讳挫骨扬灰。

  但这是最稳妥的处理办法,秦枭必须这么做。

  两人一路行至城北,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安顿灾民的道观此前香火还不错,只是后来这淮县县令更信佛,不信道,便将此地的道士们驱逐了,道观便就荒废了下来。

  但这道观占地面积不小,装下一千多灾民也没有太过拥挤。

  两人没过去,只站在远处看着。

  楚九辩带来的粮食已经运到了这处,道观门大开着,许多淮县本地的小官正帮着赈灾军们卸粮食。

  灾民中一些身强力壮的也在帮忙,其余身子弱的也都想力所能及帮点什么,还有些百姓双手合十在胸前,对着天地磕头跪拜。

  今晚本来没能施粥,百姓们都有些躁动,但听闻秦枭在城外将那些贪官恶官都千刀万剐了,本就本分的百姓们便是有不满,也不敢发泄出来。

  如今见着米粮到了,那点不满便彻底没了,转而变成了感激。

  感激一时的恩惠,感激上官们的一丝怜悯,感激虚缈的神明。

  这就是灾民,这就是愚昧的百姓。

  他们不知道太多大道理,甚至不能分辨对错是非,他们连基本的温饱都难以维系,又如何会去想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

  只要是能给他们吃的喝的,能让他们饿不死冻不死,那就是好人,是好官。

  不给他们吃的喝的,那就是贪官恶官。

  在赈灾粮到来之前,秦枭在他们心里就已经有些像是手段残忍可怕的恶官了,如今粮食到了,秦枭便就成了为他们着想,除掉了贪官污吏的好官。

  但这不怪他们。

  因为无论是前朝还是大宁过去的君王,都实行着愚民政策。

  百姓不需要懂事,他们只是生产的工具,是打仗的工具,是攻讦政敌的工具,是无足轻重的蝼蚁......

  他们可以是很多东西,唯独不能是一个有健全思想的人。

  哪怕有了零星几个开了智的,也会为了所谓的前途,为了生活的更好,而成为那些大大小小势力的依附物。

  从工具,变成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便是那些自觉读书明理的文人士族,又有几个真的懂了那些道理?

  楚九辩静静站着,伞面遮在他头顶,可他的衣袍鞋袜却早就湿透了。

  远处的道观中隐约传来一丝躁动,而后就有一道人影从门内冲出来,又笑又叫。

  是个女人。

  天色昏暗,可光看着那身影轮廓,便能看出对方腹部高高隆起。

  竟还是位孕妇!

  楚九辩脸色一变,快步朝对方走去,秦枭几乎是与他同时动了。

  道观内也追出来几个人,瞧着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

  那女人在雨中蹦蹦跳跳,又忽然停下,娇羞地摸着歪斜发髻上插着的一朵珠花,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话,好似在问谁这样好不好看。

  楚九辩和秦枭行至她身边,瞧见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隐约可见脸上有块铜板大小的胎记。

  女人瞧见楚九辩,歪了歪头。

  而后她就像是想起什么,朝楚九辩跑过来,秦枭几乎是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

  那女人便伸手,紧紧攥住了秦枭的手臂,黑漆漆的眼瞳空洞而涣散。

  “你回来了。”女人说罢忙收回手捋了捋头发,而后又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一个被淋湿了的小衣服,红色的细麻布都泡的有些掉色,变得灰暗。

  “这是给咱们的孩子做的,好不好看?”女人眼神越发涣散,她捧着那小衣服贴在自己胸前,笑的温柔,“好看,咱们孩子穿什么都好看。”

  身后那几位妇人追了上来,似乎认出了秦枭,几人脸色都是一变,有些惶恐地跪下来磕头。

  “起来吧。”秦枭将人叫起,看向那疯疯癫癫的女子。

  一胆子大些的妇人开口,声音微颤:“大人,她是个疯子,没冲撞了您吧?”

  “无事,先带她回去。”秦枭道。

  其他几位妇人便立刻扶着、搀着将那女人围在中心,小心地把她往道观里带去。

  楚九辩叫住那胆大的妇人,问道:“她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的话。”那妇人不敢说谎,忙把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脑说了。

  原来是此前秦枭命人把附近县城的大夫都叫来,然后分到这些灾民聚集的地方给众人看病,云庐县的一位老大夫便被分到了这道观。

  老大夫领着一个小徒儿,之外便是这疯疯癫癫的女人了。

  “说来也是可怜。”妇人叹息道,“这丹娘的夫君被云庐县县令冤杀了,她听到消息受了刺激便时而清醒时而疯癫,老大夫看她可怜便一直带着她。”

  云庐县县令?

  楚九辩此前听刘峻棋说起过,那个把无辜百姓带到衙门口斩杀的便是云庐县县令,方才被绑在城外一刀抹了喉的官员里,便有他一个。

  那般死法,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楚九辩觉得头又开始晕了,他闭上眼,忍着眩晕感,在脑海中问系统:“能治吗?”

  【宿主,本系统可以检测并提供全面的治疗方案,需要花费三十积分,您确定要生成治疗方案吗?】

  此前刚从赈灾队伍中获得了三十多个积分,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确定。”他道。

  【已定位患者,正在扫描检测。】

  【检测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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