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19)

2025-12-02 评论

  花剪夏回长安后,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只有几封书信往来,不是热恋该有的数量。这段感情的结局大概便是如此了。如易梧桐所预想的。

  只是韩临前程一片大好,挽明月没想到他还会再回长安。

  挽明月也不是没到过洛阳,除了花剪夏,他想不出韩临回长安的理由。与红嵬教一战,与他同样备受推崇的,还有他师兄上官阙。上官阙自那之后,楼内职位好似随风起,一路扶摇直上,都说残灯暗雨楼缺的那个脑子可算找到了。

  但韩临的确是回来了,甚至捎带着,给诸位长安雨楼的同僚带了个瘟神来。

  挽明月曾取笑上官阙,说他每月按时一次,好像来查岗出轨的。

  上官阙笑得很和气:“若是指核查帮内账目有没有越轨,那确实可以这么讲。”

  但别人看不出来,挽明月又不是别人,大家差不多一块长大的,上官阙每次一到长安,第一件事不是去护着账本,而是先来找韩临。

  除了上青楼韩临摇手不去,其他时候,他都和挽明月勾肩搭背狼狈为奸。挽明月每月就也总与上官阙见一面。

  就比如出轨那段对话,正是发生在上官阙来找韩临的某个下雪天的傍晚。

  那一桌坐了一大帮人,酒至中旬,不少人都喝醉了,听见这段对话,无蝉门的醉鬼幸灾乐祸的狂笑,残灯暗雨楼的醉鬼叫苦不迭。

  上官阙笑着讲今天这酒局他请了,座下雨楼的兄弟们这才少了点哀怨。

  但不巧。

  挽明月说:“韩临没喝,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上官阙环视一周,虚起眼睛问:“花剪夏花小姐今天赴宴了吗?”

  “来了啊,她进门没多久,韩临就出去了。她在那——哎?人呢?”

  岁至年关,这酒宴是无蝉门与残灯暗雨楼合办的,都得来,两位在长安最管事的都是能喝的主,兼而跟着几位管事的。韩临中途离席,没人替挽明月挡酒了,好在冬天天冷,热酒入喉暖和,也不觉辣口。谁承想几圈敬酒下去,断断续续分明喝得不多,头却是发晕了。

  挽明月晃了晃脑袋,再能看人不重影,就不见上官阙踪影了。

  见桌上人都倒得七七八八,他开始张落着把席上的人往回送,送到一半胃里翻江倒海,他出门去想找个墙角吐。但在外头吸了点粘着雪沫冷气,喉咙那股汹涌感平息下去,便想回去。

  刚抬头,便见一女子朝他走来,定睛一看,是易梧桐。

  易梧桐见挽明月喝得一脸煞白,一愣:“你怎么喝成这样了?”

  “韩临中途走了。敬酒的,一个都招惹不起。”挽明月靠在墙角喘酒气,心口火烧似的,辣辣地发痛。

  “酒局这种事是躲不开的。我一个女子,他们这些人还是照灌不误,不要谈他们眼中你这么个高大的年轻小伙子。”

  挽明月抬起头朝易梧桐看去,此前他听邵兰亭说两人的事,以为易梧桐会是强硬不肯折的人,却没想到她在世故这方面,并不显生疏。

  雪疏疏落落的下,二人一同到檐下避雪。

  “你得练练,韩临也不是总在你身边。江水烟亲自拉他对练快半年,又把他放到最危险却最能扬名的冲锋陷阵位置上,他迟早得回洛阳,呆在江水烟身边。”

  挽明知她的劝说是好意,点点头,又问:“你怎么叫起你们楼主大名了?”

  “我喝昏了头。”易梧桐捏了捏眉心,冷淡的神色中透着隐隐的恨意:“韩临不像我,是个女人,武功又邪气拿不上台面。这次要不是想挽回花剪夏,他指定被江水烟留在左右。”

  身份与立场不同,这时候说劝说的话,倒显得认为她此前的苦痛不值一提,挽明月换了口气,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易梧桐仰脸吸着雪气:“方才兰亭说过年想带我回去见父母。”

  挽明月昏沉沉的脑子转了片晌,才清楚她在顾虑什么,咳了两声,暂且驱散喉底的痒意:“以后残灯暗雨楼和无蝉门大概只会越来越僵,今年这种酒席,大概是最后一次。”

  “是啊,共同的敌人一旦灭掉,从前的死对头,怎么能不拼个你死我活。”易梧桐无力的闭上双眼:“其实,最早我就不该和兰亭在一起的,在两个曾经敌对的帮派,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他要是和你我一样,是个一心一意只想往上爬,冷情冷性的人就好了,我就能甩掉这个负累。

  可他不是,他那么热情,大冬天跳下河去救寻死的人。其实寻死的人死不死我并不在意,骂他多管闲事阻挠人家去死的人,我也不在乎,我只是喜欢把自己全身心抛出去的他。因为这样的热气,我才会喜欢上他。你靠近他,想来也有这个因素,对不对。”

  挽明月听明白她话底的意思,默不作言。

  挽明月早就知道,邵兰亭韩临这种人,当朋友是最好的,因为热忱,厚道,随叫随到。最忌讳当情人,因为热忱,厚道,随叫随到。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甩不掉,很头疼。

  显然易梧桐就正在面临这样的头疼。

  易梧桐睁开眼,微转脖颈,眼珠望向挽明月:“你在想我是自作自受?”

  挽明月笑说没有。

  “有也没关系,换做我是你,我也这么想。”易梧桐长长呼出一口白气,转身朝屋内走去,擦肩而过时,挽明月注意到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后院的梅花开了,你要不要去闻闻梅香,醒醒酒?”

  挽明月不觉得刚触了她霉头,她会给自己多友善的建议。可这酒楼后院不大,况且只是看个梅花,倒也没什么不可去的。

  这么想着,挽明月扶着墙根朝后院走去,走到墙角拐弯处,便听到后院楼梯口那边传来的人声——

  “我这次回长安真的是楼主的意思,真的,你别误会。”男声诚恳地解释。

  “你回来的理由不是什么必须要告诉我的事。”相比起此时的女声,天上飘下来的雪都显得温暖了。

  “真的不是我故意要缠着你,不是我非要回长安。你寄来的最后一封信我看到了。”男声夹上了急切的气音。

  “我知道!我知道!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女声尖叫。

  “我今晚上说的哪怕有一句话你认真听了吗?你从我这次回来开始躲了我整整半年,我托人传消息你也一律不接。不就是怕我缠着你吗!我想找个机会和你解释一下是很难理解的事吗花剪夏!”男声情绪也激动起来,到最后几乎是在吼叫。

  女声此时意识到他在情绪失控的边缘,顿了片刻,柔声道:“嗯,我知道了。你这次回长安是江楼主的意思,他想磨练你的血性,和我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就这样断了,你没有什么挂念。”

  男声不知是哭是笑地哽咽了几声:“花剪夏,你说这话的时候问过自己的良心没有?”

  女声带着浓浓的疲惫:“不管怎么样,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好姑娘多的是,清白、干净、不会有任何流言蜚语,都比我好,你会遇上比我更好的人。我不是好的选择。”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说了多少遍我不在乎了!那些东西我他妈不在乎啊!我只在乎你这个人啊!”嘭地一声巨响,木头断裂的声音隔着空中的雪传到墙后。

  “你的手……”女声惊道。

  “松开。”男声寒声。

  接着是一阵拉扯声,最终沉重的步子踏着木楼梯独自上了楼去。

  随即,轻快的脚步声在木楼梯上响了三声,但就此顿住,接着又蹬蹬蹬下来,最终,衣角风动,一个轻盈的身姿越过院中围墙,就此离开。

  待人走远,再无回来的可能,挽明月才从墙角后面走出来。

  不得不说,雪下得真应韩临的景。

  挽明月缓步走到中间的楼梯口,借着楼上的灯影,见着了用手劈裂的木扶手,雪给风斜吹到廊下,此刻寒森森的。

  檐下方寸之地的薄雪印着凌乱的脚印,大小一眼明了,大脚印焦虑地踱来走去,小脚印冷静地固守在一小块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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