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18)

2025-12-02 评论

  敖准还在乞求。

  “阿临,你废了他之后,留他一命吧。”上官阙将剑归回鞘里。

  “师兄!你根本不知道他方才跟我说过什么!”

  上官阙低下头,膝盖一软,突然跪了下去:“就留他一命好么,我家人都不在了。他陪了我快十年,算我的半个亲人,你留他一命,剜眼割舌随便你处置。只是留他一命,给我留个念想吧。”

  “师兄!你知不知道……!”韩临喉结滑动了好几次,终于再也不看他,决绝道:“今天他必须死,为了你我也要杀了他。”

  接着手起刀落,趁敖准恳求的空当一刀刺进了他的心脏。

  上官阙无力地闭上眼。

  韩临也不多做废话,抹了一把喷在脸上的血,扯着头发,一刀割下还会眨眼的头颅,另一只手去握起上官阙的手腕,拉他走出灌进浓烟的洞穴。揽住他的腰,用轻功掠去火势最大的地方,将手中头颅掷进火里,转身带他朝出口处飞奔。

  火堵住了出口,韩临没有办法,只好朝不远处火势无法侵入的山崖奔走。

  不觉天边月亮上头,四野具是滚滚火势,此夜过后这座山兴许就烧废了。

  上官阙一路无话,如木偶一般被韩临拽着东奔西逃,最终停在了山崖的树上。韩临轻身站在树上,瞭望远处的火势。

  “这里应该没事。挨到火灭了,他们会来救我们。”韩临告诉他。

  见他仍低垂着头不应话,韩临抿了抿嘴唇,几次张口,又住了口。

  上官阙怎么能不知道他说不出口的那件事呢。

  上官府的灭门案,活着的所有人都查过一遍,都没有问题。

  那就只有那个人了,那个死人。

  他一早就清楚杀了他全家的就是敖准,他的师父,在上官家呆了快十年的剑客。

  他教自己的那半部心经,抽丝剥茧,邪气得很,后来再想,他的天分不如自己,怎么能创出那样一门精巧的功夫。越琢磨,越发觉这心经倒行逆施,很像传闻中红嵬教掌教手中的前半部心经。

  后半部心经的去向一直迷影丛丛,甚至不清楚究竟是否存在。为不打草惊蛇,他才隐瞒至今。这半年,利用残灯暗雨楼的关系,他一直暗中查敖准的行踪。

  兴许是敖准为了激怒韩临,寻找他的破绽,在打斗过程中向韩临说了这事。

  但他太不清楚他大师兄的这个得意弟子了,韩临太扎实,被江水烟特地锤炼了五个月,只一出招,便为取人性命。又与被他杀了满门的徒弟情深,自他说出这件事起,韩临就不可能放过他。

  有将近十年师恩的师父屠了自己满门,这事太残忍,韩临怕他难过,便自作主张隐瞒了。上官阙怎么能不知道呢。

  上官阙前途一片大好,此时传出师父是红嵬教掌教,想必招来非议,江湖路也堵死了。韩临为不暴露,割下来敖准的头丢进火里毁尸灭迹。上官阙怎么能不知道。

  他甚至有些惊喜,惊喜韩临为他想得如此周全。

  敖准该死,该千刀万剐。

  留他一条命,可以从中打探那部心法……

  但这点希望微乎其微,这说法都说服不了上官阙自己。

  敖准从小陪伴他长大,倾囊相授剑法,相伴那么多年。上官阙这几年失去的太多了,莫名地,慌不择路地想留下一些东西。

  方才敖准哀叫求情,念着过往,他有一霎的心软,险些被敖准利用助其脱身,幸而韩临清醒,坚持为他报了家仇。

  “师兄,敖准不配。”韩临的话打断他的思索。

  树梢上,头顶圆月,四周一片美梦破碎般的火光,上官阙抬眼与韩临四目相对。

  “师兄,你当成我是你的亲人,亲兄弟吧。”韩临用力握住他的手,右腕系着的红豆珠串仍鲜红似心头血。

  韩临眼中盛着天上的月色:“从今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仿佛老天怜悯他,因为那点不忍心,他得到了最珍贵的承诺。

 

 

第10章 雪色

  剿灭红嵬教后各项事宜都处理完,韩临又回到长安,都已是七月中旬。

  那时候挽明月也刚从山城回长安,剿灭红嵬教那场硬仗他没到最前头冲锋陷阵,白瑛安排他在山城守着,以防居心不良的人趁无蝉门精锐空虚而做出些什么事。

  只是回了长安,挽明月便又被安排坐回摊位给人算命。晌午,正吃面,打老远就见着韩临的影,挽明月忙埋下头专注吃面。

  没蒙混过去,还是给韩临看见,看他把随行的人打发进酒楼,过来坐到对面。大功在身,韩临腰上挂着的牌子花纹都繁复了几个度。

  “起开起开,别挡着我,有事。”挽明月吞了一口面。

  韩临视线四下扫了一通,闻声老实站起,靠到不挡视线的另一边,“无蝉门又要收网抓谁啊?”

  “红嵬教的一个残部。”

  韩临朝那个客栈门口望了一眼,“嚯,别是个傻子吧,跑哪儿不好跑长安。”

  “你指望去年十月加进红嵬教的人能有多好的脑子。”挽明月捧碗喝了口面汤,见门口暂时没人出入,和韩临聊起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昨儿个啊,今天出来和兄弟们吃个饭,半年没见了。”

  “火景好看吗?”挽明月推开碗,“好家伙,你们把人山都给烧了。”

  “红嵬教人放的,趁乱跑了不少人,你们这不就正在抓。”韩临朝那门口抬了抬下巴。

  “死无对证,全看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人怎么说。”挽明月朝他暧昧地笑了一下。

  韩临也笑了:“师兄和我险些没跑出来,哪有放火差点烧死自己的。”

  挽明月话锋一转:“都说教主是你杀的。”

  “嗯。”韩临自来熟地翻找出他的水壶。

  “那韩少侠可否解释一下——他怎么身首异处,无首尸身在洞穴中,头却在洞外,给火烧得不辨面目。怎么?你蹴鞠瘾犯了,拿他脑袋当球踢?”挽明月盯着韩临的眼睛。

  韩临眼一点不眨,拔开瓶塞,喝了口水:“解恨啊。”

  “那——”

  “我过来是给你盘问的吗?”韩临打断他。“楼主他们问了我百八十遍了,就算编,我也早编熟了。”

  挽明月见问不出什么,也不执着,晃了晃卦桶:“既然来了,我正好有空,要不要算一卦?”

  “不算。”

  “我可是很准的,这次摆摊不少人过来拉着我手叫我活神仙,说以前的都应验了。”挽明月捻着贴在脸上的假胡须,信誓旦旦。

  “你哪次五行课不是翻山过来找我打架?”韩临伸手把他脸上起了边的痦子给按实了。“前些日子我托人给你送来的那一套精钢细针,用起来怎么样?”

  挽明月今年七月初七满二十岁,他无父无母的,对生辰也不大在乎,却没想到当天收到一份礼物。

  “天天搁这里算命,用不到活人身上。”挽明月又说:“晚上我们副门主要开个庆功宴,在醉花柳,长安的门派帮众都能去,你们楼的姚黄、魏紫、花剪夏、易梧桐都去,你来不来?”

  韩临瞥了他一眼,将水壶放到桌上:“不去。”

  “你不是最喜欢热闹人多的地方?”挽明月撞一下他的肩。

  “最近到处跑,我得好好睡一觉。”韩临伸了个懒腰,“大家要是想聚,带上菜肉,去宋悬那里嘛。”

  “宋悬回老家成亲去了,不在长安了。”

  眼见宋悬都快在长安熬出头了,韩临也觉得很可惜,两人又聊了几句长安的变动,韩临道别:“走了,再不去他们点的菜都凉了。”

  挽明月稍稍点头,把面碗递过去:“帮我把碗给还了,就前头那个面摊。”

  其实他大概清楚韩临为什么不去酒楼,他这人别的兴许不行,这嗅觉,却是一流的。

  那年冬天韩临带花剪夏回了洛阳,花剪夏呆了三个月便又回了长安,韩临在洛阳留到端午,与洛阳灯楼的人一同去剿红嵬教。自此一战成名,声名盖过同辈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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