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26)

2025-12-02 评论

  这样一起身,牵扯到腹部的伤,韩临嘶得一声,腰软又要摔回去。

  上官阙手快揽住,将韩临拥进怀里固住,眼角余光瞥向一侧泰然自若的挽明月,答说:“不错。”

  挽明月抱臂站着,丝毫不去看他,只继续对韩临说下去——

  那次营救是上官阙私自来的。他本在川蜀办事,闻讯立即撂下手头的事奔北,途中假传楼主的令,一路骗了几十个残灯暗雨楼的精锐同僚随他救人。行至燕山被楼中的人拦截,临近的一位干事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连忙动用了追灯令拦他。

  上官阙假意听令,当晚却将传令的人打昏,同被他骗来的精锐们讲这是诬陷,楼主那样看中韩临,怎会阻挠他们前来救人?当下救人要紧,事后楼主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众人也觉他所言非虚,丢下阻挠楼众一路向北。

  韩临听完抓着上官阙盘问师兄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挽明月在一边听了,只想翻白眼,这事不干,你怕不是真的要冻死,正要说些什么,便见上官阙摇着怀中的人,叫道:“韩临!韩临!”

  竟是急得昏了过去。

  二人被困雪山后,那一伙追杀他们的人得知这二位都是颇有声名的新秀,便分别给无蝉门和残灯暗雨楼送了信,漫天要价,才愿意将这两人送还。

  挽明月在无蝉门刚升上来不久,人微言轻,不值钱,领这么多人来都折在这里,看不清对面实力,无蝉门不救而静观其变,倒也说得过去。

  可韩临却不同,明眼人都看得出江水烟对他的器重。只是听说韩临被困这消息被封锁了,不知是长安的副楼主封的还是江水烟封的,总之二人被困的事,知道的人也少。究竟也不知道上官阙哪里得来的消息,发了疯一样,从川蜀一路犯了多条楼规过来救。

  可上官阙事既然已经做了,韩临也只那一次说了他,醒过来后,就天天抓着挽明月给他师兄想办法。

  天晓得,挽明月之所以说这事,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残灯暗雨楼如何没有人情味,如何不拿他的命当命,江水烟平日里百般爱护,也不过是做出来给他看的,真要到了要紧关头,没有一个靠得住。以此趁机撺掇韩临对残灯暗雨楼失望。

  韩临天资如此,四处抢夺着要,无蝉门门主白瑛是惜才之人,想必也要盛情相邀。到时又有挽明月在一侧拉拢,说不定就成了。

  挽明月方确定了心思,当然要为可能的发展考虑一些。

  谁知韩临好像根本没听懂,无丝毫怨怼,也只感叹那伙骗子要价也太高了,怕不是要把半个长安雨楼赔出去才给得起。

  上官阙日日守在韩临身侧,挽明月也不好将话讲明,毕竟二人同属残灯暗雨楼,而上官阙泰然自若,似乎一点不觉得自己此举多冒险,后果多严重。

  路上因伤口崩开蛊虫作祟,韩临又染了一次风寒,竟暂时失了聪。

  他倒不以为意,清醒时自言自语,说话仍不少。上官阙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看他,找木匠钉了块板子写字同他对话,夜晚住宿,挽明月去见韩临时曾见他们两个如此交谈。

  韩临聋了,上官阙就再也不同挽明月点头招呼做样子,只在他进门时瞥了一眼,之后眼光就没从韩临身上挪开过。

  挽明月也不找话,只在一旁站着,也不搭理,只等他说完话走开。

  起初上官阙总借故留在房中,不时收拾这里,动动那里,要在一旁旁观他们两个说活,眉宇间似是没听进去,挽明月却知道他定是装的。

  还是韩临怕他太累,让他早些回去休息,好好想想如何给楼主写赔罪书,他才不得已离开。

  日日要往韩临马车上探望,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半个月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韩临看出不对,问他:“燕子怎么不跟师兄说话。”

  挽明月在纸上写道:“说啊,你不是听不见吗。”

  “我是聋了,又不是瞎了,你们嘴唇动不动我看不出来?”

  挽明月抬抬肩,装作没听到,把话引别的那里。

  一行人马快,到洛阳的当天,挽明月请来的解蛊人也刚到。

  那个娇小可爱的姑娘说这蛊不难,晓晓直接让我来了。挽明月以为她是散花楼的人,但她说不是,她这次来,也是顺道加入残灯暗雨楼的。

  “散花楼离家太近了。我爹娘总催我嫁人。”佟铃铃是白皙的包子脸,有着一双大大的单眼皮眼睛,笑起来可爱非常,如今小声埋怨,甜而不媚。

  佟铃铃驱蛊吹的是笛子。记起从前与易梧桐的那次尴尬的事,挽明月就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担心不管用。

  佟铃铃秀眉一皱:“我的笛声勾引的是蛊虫,又不是勾引他。”

  待蛊虫从胸口划出的切口处爬出,挽明月一刀挑下来,当即踩死这祸害了他们一个冬天的东西。

  一切处置妥当,佟铃铃又诊了次脉。这下,在一旁一言都不曾讲过的上官阙开口:“会留下后遗症吗?”

  “一般都会留点。寒毒入侵心脉这么久,没死算不错了,待会给他写张药方,按时吃药。”诊脉的纤指却未收,片刻后,小山眉一挑:“他没有。”她看着韩临感叹:“他这身体可真好。”

  在洛阳没呆满半月,无蝉门的召令就到了眼跟前。寒毒没在韩临身上留下什么踪影,只是腹部的刀伤经前一阵的舟车颠簸又裂开,挽明月回山城的时候韩临已经能下床,与上官阙一起来为他送行。

  要放在平常,上官阙忙得很,这种场合大概不在,韩临还能喝两口酒。但上官阙自川蜀擅离职守后,楼中的事就都给停了。

  街巷上风言风语地传,都说江水烟忌惮他,但究竟如何处置,无蝉门的人也过问不了。就是上官阙十天里被叫去灯楼五六趟,他嘴上不说,脸上不表,可谁不知道他是去挨骂的,从挨批程度就能看出这事闹得不小。中途挽明月挠不过,被迫带着拄拐的韩临去求情,江水烟也闭门不见。

  上官阙这两年在残灯暗雨楼,管得太多了。他擅长的,正是江水烟不熟悉的。众人对上官阙的交口称赞,不留意间透露出的对上官阙的依靠,只使得江水烟对上官阙愈发忌惮。

  此番他擅作主张去救韩临,毫无调令便可调动几十位高手,这其中能供人琢磨的,更令江水烟大发雷霆。

  后来共同商议的结果是将他暂时免职,他一下子清闲了,守在韩临床前。挽明月每次去寻韩临,都要见着他,煎药端药,洗头擦身,雇来照顾韩临的丫头的活几乎都让他一人干了。

  挽明月刚在山城落脚,江湖传来消息,红嵬教余孽为报仇,血洗临溪。

  青崖道长新换了一处道观,去年搬到祁连山脚下去,挽明月师门堪堪躲过一劫,韩临师门却满门被灭。谢治山被亲传弟子暗算,含恨而死,那个叛徒被红嵬教一个余孽的女儿所蛊惑,醒悟过来已晚,之后挥刀自杀。

  临溪出事的消息是上官阙到灯楼受教训时听到的。

  初听得消息,上官阙心口一阵发痛,心痛之余,并没打算让韩临知道。

  临溪于韩临,是多年漂泊后温暖而稳定的又一个家,谢治山于韩临,不仅是师父,更像是父亲。

  韩临腹间反复的伤总算有好的迹象,他难过起来,这伤指定又要好不了。

  但这消息太大,瞒不住。

  那日回去后,韩临便已不见了踪影,出动了不少人,四处找,都寻不到他。上官阙想了想,去了城中最高的楼。

  韩临曾经笑着说他在洛阳得罪的人太多了,他难过了,绝不愿意给那些人见到、听到,给他们见了,反倒令那些人拍手叫好暗暗高兴。他要难过了,就去找最高的,旁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哭、叫。

  上官阙到时,韩临正蹲在地上抱头大哭。

  还不及说什么,韩临抬脸,见是上官阙,起身扑抱过来,抓着上官阙胸口衣服,埋头在他肩上哭嚎着说:“师父没了,师父没了,临溪都没了,临溪全没了。”

  谢治山于上官阙,虽是师叔,却也相处数载,帮他良多。上官阙心中难过,可韩临抱得很紧,几乎把全身力气都用来拥抱上官阙。

  仿佛漫天世界,韩临只剩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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