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283)

2025-12-02 评论

  忆起曾于这间佛堂中听禅师讲经,上官阙在心中想,当年的那尊佛像日日听经又如何,毁了便换新的,大概还没有他与韩临长久。

  出了佛殿,便是闲逛,韩临跟在一个大和尚身后,一路盯着人家复杂的项珠背云瞧,大和尚驻足,韩临跟着停步,分眼过去瞧,见牡丹丛旁立着两个和尚,一老一少,正在辩经。

  大和尚说佛殿灯油快烧完了,吩咐年轻僧人记得添,年轻僧人应了一声,合书拜别,与韩临擦身时将他从头扫到尾,像在找什么。

  韩临张开手臂,帮他看得更彻底,笑道:“这回我没带利刃。”

  年轻僧人愣了愣:“从前见过施主?”

  不只是见过,当年陪师兄来寺里,或许韩临在小沙弥心中留了前科,总给他盯着检查衣服是否沾血,是否带了刀剑。

  韩临比画了一下:“那个时候你只比牡丹高一点,我还带你在这片牡丹田上使过轻功,你忘啦?”

  年轻僧人这下想起来了:“啊,原来是你呀。”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年轻僧人道了句有缘。

  韩临又将目光扫向牡丹丛,笑说:“话说回来,寺里的牡丹倒是没被毁。”

  年轻僧人摇头,说也一样被战祸烧毁了:“这些是花农捐的。”

  聊了半天往事,韩临给他带到寺内茶舍喝茶,到门口又碰见了上官阙一行人。

  茶舍桌上摆了只豁口粗瓷瓶,里头插了几枝桂花,倒很香,连带古刹的苦茶也染了桂香。

  临别时,年轻僧人到底年少,借来韩临腕上的南红佛珠看了看,才合十道别。

  次日清早佣人修剪树枝,自枝叶间废弃的鸟巢中清出了两枚黑环,瞧见环上有纹路,听了门房的话,去寻屋主们交还。

  屋主正忙着拆辫子,先拿给挑发带的上官阙看,上官阙瞥见,淡笑着贺喜道:“韩临,恭喜你啊。”

  韩临转过身,见着东西顿了一顿,没接他的话,向佣人道了谢,得知是从巢中找到的。

  当初可能是傅欢玩了随意扔在地上,给喜欢亮物的鸟衔进巢里,他没有想到和树上的鸟有关,所以翻了一遍都没找到。

  佣人望着他的神色,问很贵重吗?

  韩临说:“没几个钱,只是有段时间以为遗失了,后来又被一个朋友弄来给我戴上了。不知道我发了哪门子酒疯要扎耳洞,当年酒醒了疼死了,碰都不敢碰。”

  眼下关系稳定下来,韩临没打算隐瞒这事。如今交代,也总比哪天说漏嘴了强。他讲完话去看上官阙,却见上官阙体贴地倒了杯茶水,递给口唇干燥的佣人,让对方先解解渴,除此之外脸上倒没什么别的反应。

  佣人接下茶水说银环在外头风刮雨淋这么几年,通体都发黑了,恐怕得拿砂纸磨才能现出点亮色。

  “要是那样,大概纹路也磨平了。”韩临拿在手中转着看了半晌,找出只锦袋收了起来,放回抽屉时,又随手捡出些碎银谢过:“再说吧。”

  等佣人离开了,上官阙余光扫见韩临又坐回镜前梳理头发,低着头,看不清面色。

  挑选的手停了片刻,抽出两条发带,上官阙拿到镜前,询问道:“哪一条?”

  忽听韩临道:“对不起。”

  上官阙一顿:“嗯?”

  韩临回身望定上官阙:“那晚你提着灯陪我找了那么久,我怀疑你动了手脚,朝你发脾气。眼下既然不是你做的,一码归一码,我就得向你道歉。”

  上官阙笑了起来,拿过梳子,梳理韩临拆辫后有些打卷的发尾,说:“没事了。”

  春景明媚,韩临整好衣服出门,练了一上午刀,下午在院里逛了几圈瞧花木,到葡萄架下看青葡萄,摘了颗发浅紫的葡萄喂鹦鹉,又给鹦鹉弄了水瞧它在太阳下头洗澡。

  这样一圈下来也没过多久,倒是有些热,回屋里喝了几口茶,韩临向上官阙提议咱们出去瞧瞧吧。

  上官阙午睡还有些没醒:“你休息够了?”

  韩临说是呀。

  往后的时日,四处问着好玩的地方,师兄弟逛了不少地方,连邙山的墓群都一道去瞧了瞧,看故事似的读人家帝王将相的碑文。

  这样的闲暇结束在一个早上,有信送来住处,上官阙拆信读过,在二楼凭栏望向院里,目光定在樱桃树下,看了半天韩临带着傅欢摘红了的樱桃。

  摘过樱桃,韩临陪傅欢逗了半天檐下笼里的鹦鹉,才哄得她肯随乳娘回家学字。送走了小孩,韩临洗了樱桃,拿上楼给上官阙尝,上官阙告诉他明日启程回金陵。

  韩临猜是金陵药铺又生了事,逼得他非回去不可,皱眉问:“很麻烦吗?”

  上官阙尝了颗樱桃,说:“若想再无后顾之忧,麻烦是少不了的。”

  吃过午饭乱逛去消食,阴差阳错,韩临在市集撞见了江水烟亲手刻的象棋石盘。

  商贩见他们有意,又瞧二人衣衫讲究,清清嗓子讲前朝颠覆,这石盘是从那权倾朝野的公主府里流出来的,一通胡吹抬价,说的价格相当夸张。

  听过离谱的故事,韩临同上官阙互望一眼。韩临往后撤一步,上官阙上前一步来讲价,末了用磨刀石的价钱赎回来。

  牡丹的时节,洛阳沿街都是卖花的人。卖棋盘的杂摊旁边便是花摊,雇人搬棋盘的时候,有小孩给佣人抱在怀里,掐了新买的牡丹,簪到上官阙发上。韩临嗅见身畔一抹花香,转脸看去,神色顿变,一连退了几步。

  上官阙伸手取下,见是朵紫二乔。

  略一沉思,上官阙隐约记得当年扮女人,随手簪的绢花牡丹似乎是烟紫色的,看了受惊的韩临一眼,追上还了那小孩。

  折返见韩临脸色已好了许多,路过周旁花摊,在绵密错杂的香气中,上官阙指拨过雀蓝的鸽子花与火烧似的凤凰花,对韩临笑道:“你记不住花香,却要永远记得这色的牡丹了。”

  归途收拾行李的时候,上官问韩临要不要把象棋石盘搬回金陵,韩临说怪沉的,就留在洛阳的院里吧,它本来就属于这里。上官阙说好,又开了柜把叠好的白衣搁到韩临面前,说:“回金陵把这两身带上。”

  韩临磨了两下牙,到底没忍住,扑上去又咬了上官阙一口。

  纵使坏狗咬了人,末了也还是韩临握住上官阙,引着他进到自己身体里面。

  因为前些日子上官阙忽然对韩临说:“我坏了右眼,说不定健全的这只眼哪天也会瞎掉,到时候什么也看不到,自然不可能找得准,你要先适应一下。届时也好继续行事。”

  尽管韩临认为他是在巧立名目,是在信口胡说,但因为提及眼睛,韩临没法拒绝他。

  启程当日上官阙起得早,去处理行李车马的事。门房到外面套车,便把韩临编的那只青竹笼挂到树枝上,笼里的鹦鹉欢喜地同清晨合欢树上的百灵一起合唱鸣叫。

  鸟叫声中,上官阙翻看新送来的信件,为方便他们走动搬东西,到不碍事的树下站住。

  这样一走动,百灵振翅飞离,白鹦鹉理了半天的毛,百无聊赖开始学着念起人言。

  树下的上官阙应声抬脸去看它。

  它这次念的和以往的都不同,连语气都学得温柔,周遭的佣人很新鲜,又想起韩临整日绕着鹦鹉转,便停了步,屏息辨别韩临教它说了些什么。

  半晌有人学着读音问:“‘子越’是什么?”

  上官阙收眼回来,折起已读不下去的信,答说:“是我的字。”

  四月回到金陵,赵先生阔别数载,不算清楚药铺眼下的情况,上官阙好一阵子的忙,白天和韩临一起去药铺处理争端,晚上回家,又要到书房解决杂事。那阵子,上官别院的书房简直像药铺的第二个议事厅。

  白天韩临在他身边,众目睽睽之下还能老实点,晚上再陪他到书房就实在难为人了,上官阙便没再强逼,放他随意做事。

  晚上上官阙散会,总要留宿在韩临房间,那个时辰韩临往往都练过刀,回了房间琢磨剑招,常要给他开门。

  后来嫌打乱思绪,韩临但凡没睡下,都给他留了门,轻轻一推便打开了。可上官阙仍要一直敲,不停地敲,直敲到韩临搁笔起身,应声给他开门。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徐飞白 惊悚 直男受 架空 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