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记得了?”景谡的唇贴在他耳畔低语,指尖带着力道掐了一下。
段令闻仰起头,喉间溢出难耐的低喘,他想要挣脱,却被景谡牢牢禁锢在怀中。
“既然看了,为什么不问我打算怎么处置?”景谡继续问他。
段令闻呼吸紊乱,勉强维持着清醒,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置?”
景谡让他转过身来,如许诺一般,郑重道:“画像与城中流言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
段令闻微微一怔,还未及回应,景谡便覆上了他的唇,一只手掌扣住他的后颈,指尖没入他散落的墨发间。
“嗯……”段令闻从交缠的唇齿间漏出一声轻哼,双臂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景谡顺势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缠。直到察觉到怀中人身体轻颤,他才稍稍退开些许,将人压在身下。
衣带不知何时已被全然解开,襟口松散地滑落。段令闻发出一声绵长的呜咽,脚趾都蜷缩起来,将泛红的脸颊埋入景谡肩窝。
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织。段令闻颤抖着开口:“倘若……我、我没办法怀我们的孩子……”
“我们从族中过继一个孩子便是。”景谡俯身吻上他眼角的泪痕,看着他迷蒙的双眼,低声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闻言,段令闻的眼睫轻颤,他的手臂环上景谡的脖颈,而后仰头吻上他的唇。
烛火轻摇,一室旖旎。
…………
如景谡所说的,长安城中无人再谈及选秀之事。只因在隆冬之际,宫中传出,新帝景谡身体抱恙,皇后段令闻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什么选秀都是子虚乌有之事。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天冷地寒,但后来有传闻,是之前北蛮入关时,新帝不小心中了敌人的奸计,中了北蛮的毒烟,现在身体都还完全好。
不知是不是毒烟的后遗症,景谡连性情都变了。朝臣若有犯错,他不顾昔日功勋,或将人打入牢狱,或罢黜官职,或贬离开长安。
这日早朝,御史大夫出列,参了礼部侍郎刘敏一本,责其在花楼流连,夜宿不归,有损官箴。
刘敏是早年就追随景氏的旧人,虽能力不算出众,但一直勤恳本分。此番被参,他当即跪地请罪,连声辩解那日只是同窗旧友相聚,多饮了几杯,并未做出更出格的事,恳请陛下念在往日情分上从轻发落。
但最终的结果还是被罢免了官职。
满朝文武皆惊。流连花楼固然有错,但依照旧例,至多是罚俸,刘敏罪不至此。几位与刘敏交好的老臣欲出列求情,却被景谡一个眼神慑住,话堵在喉间,不敢再言。
刘府顿时陷入一片愁云惨淡。刘敏之妻抱着幼子,哭求到了几位交好的勋贵府上,却无人敢在此时触怒陛下。走投无路之下,有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求到了段令闻头上。
段令闻听闻此事后,沉默片刻。他亦觉得景谡此番惩处确实过重。刘敏其人他了解,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此举更多是行事不检,小惩大诫即可,罢官的确不妥。
他找到了景谡,说明此事。
很快,在段令闻的说情下,刘敏官复原职,只是被罚了半年俸禄。
这一件事传开,很多人便找上了段令闻求情。一些合理的诉求,段令闻自然不会不管,他条理清晰地向景谡阐明事情缘由。
而大部分情况下,景谡都会答应,甚至让他自己做主,无须经过他的点头。
这一来二去,段令闻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第75章 朝政变局
暮色渐沉, 寝殿内。
景谡倚在床榻上,手中书卷半掩, 眉宇间倒是看不出半分倦色。
段令闻端着黑漆药盘走了进来,将那一碗浓褐色的药汤轻轻放在榻边的小几上,随即坐在床榻边缘。
见状,景谡放下书卷,很自然地伸手去端药碗,准备像前些日子一样,将这药汤一饮而尽。
然而, 段令闻的手却先他一步, 将药碗往后挪了些。
景谡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问道:“怎么了?”
沉默了片刻。
段令闻的目光落回到那碗浓褐的汤药上,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随即端起那碗药, 手腕一转, 碗沿已凑向自己的唇边。
景谡神色微变, 一把稳稳扣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之大, 让碗中的药汤晃荡了一下, 所幸并未溅出。
“这药不能乱喝。”景谡从他手中夺走了药碗,将其放在一旁。
从他的神色来看,段令闻便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他的唇角泛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问道:“你喝得,我为何喝不得。”
景谡笑了笑,“你没有中北蛮的毒烟, 怎么能乱喝药。”
“那你呢?”段令闻凑近了些,反问道:“你真的,中了毒?”
景谡闻言,脸上的笑意未减,他微微偏头,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他这个奇怪的问题,“自然是真的。”
段令闻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景谡那双含笑的眼睛。然后,他缓缓地将脑袋埋在景谡的怀中,声音闷闷地传来:“……我知道了。”
像是在确认他的话,又像是,他知道了这所谓的“毒”是什么。
从始至终,景谡根本就没有中什么毒,段令闻只怪是自己太过迟钝。这般大事,连他也被蒙在鼓里,若按常理,他本该气恼。可此刻,他心底却生不出半分怨怼。
只因他再清楚不过,景谡煞费苦心地布下此局,无非是为他铺路。景谡借着“中毒”休养之名,让他一步步走上朝廷,一步步掌控权力。
景谡的手臂自然地环上他的腰身,掌心温热地贴在他的后腰处。另一只手则轻轻抚上他的后脑勺,怜爱地在他发间落下一吻。
而后,他环在段令闻腰后的手蓦地收紧。下一瞬,手臂微一用力,就着这个环抱的姿势,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随即利落地翻身,将他压在床榻之上。
身体陷入锦被,段令闻微微睁大了眼,看着上方景谡近在咫尺的面容,那眼底哪里还有半分病色,只剩下灼灼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暗流。
景谡低低地笑了起来,温热的呼吸拂过段令闻的耳廓。他俯下身,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段令闻泛红的颈侧。
纱幔落下,烛火轻摇。墨色青丝铺了满枕,逶迤堆叠的衣袍间,一段肤白的手腕若隐若现,轻轻战栗,晃得人心神微动。
一只大手扣住了手腕,带着薄茧的指腹极轻地摩挲着那微微凸起的腕骨,随即缓缓游移,将那下意识想要蜷起的手紧紧扣住,掌心紧密相贴,循着指间的缝隙,直至十指交缠。
烛火不知何时已燃至半截,寝殿内光影愈发朦胧静谧。
景谡将人搂在怀中,借着昏黄的烛光,细细凝望着怀中人的睡颜。他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开黏在段令闻颊边的一缕湿发。
段令闻在困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颈窝,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像是轻唤着景谡的名字。
“嗯。”景谡轻声应和了一声。
他总觉得……还不够。
他亏欠了段令闻太多,庇护、权柄,似乎总觉得远远不够。
他深知,无论是景家军旧部、前朝归附臣子,还是天下士人,他们的观念绝非一朝一夕能改变。
不过,这一回,他们有足够的时间。
启明三年。
新朝建立的第三个年头,是暗流涌动的朝局变革。景谡借“中毒”静养之名,让段令闻开始堂而皇之地立于朝堂之上,代君理政。
他提拔寒门庶族,为打破旧制,开辟新科举。即废门第之限,除性别之桎梏,无论士族寒门,男子、女子乃至双儿,凡有真才实学者,皆可应试,唯才是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