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夫郎打天下(14)

2025-12-06 评论

  那兵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二人的路引,见无异常,便转身要走。

  段令闻刚松了一口气,那兵卒忽地又回过头来,问他:“左眼怎么了?”

  他的左眼被碎发遮住,若不刻意去看,很难发现异常。

  段令闻一怔,低声回应:“我这眼睛,从小就落了毛病,怕光……”

  说到底,他这异瞳只在段家村流传开来,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时遭人指指点点。

  若是被当众发现,他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即使,他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可越是怕什么,便越来什么。

  眼看那兵卒要上手,景谡上前一步,将人护在身后,一边拿出所剩不多的铜钱,一边对那兵卒道:“他天生胆子小,您行个方便。”

  那兵卒收了钱,掂量了一下,虽不算多,但也抵得上几日酒钱。下一刻,他立即变了个嘴脸,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识相,办完了事赶紧离开,少在城里晃悠。”

  段令闻死死地攥着掌心,那是爷爷的买药钱……

  可此时,他一个字都不能说,只能吃下哑巴亏。

  然而,为首的官兵还是发现了这里的动静,骑着高头大马便走了过来,手上的长刀还在滴着鲜血,厉喝一声:“鬼鬼祟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收了钱的兵卒脸色微变,他连忙收起铜钱,挺直腰板,指着段令闻抢先回道:“禀都头!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小子眼睛好像有点毛病,遮遮掩掩的,属下多盘问了两句。”

  为首官兵眼神多疑,他居高临下,瞥了眼景谡,最后落在被他半护在身后、低着头的段令闻身上。

  他抬起刀尖,指向段令闻,“抬起头来,让老子看看,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毛病。”

  杀气混着刀尖上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恰在此时,人群中忽地传来异动,几道矫健的身影猛地拔出长剑,便朝着围堵的虞兵刺去,其中一人冲上前去,夺走地上的头颅,朝着虞兵怒吼道:“狗杂碎!”

  “是反贼!抓住他们!”

  场面瞬间陷入混乱,百姓尖叫推搡,拼命向四周逃散。

  混乱之中,景谡拉着段令闻朝着城门方向奔逃而去。此时,城中已有义军混了进去,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城门必然关闭,到时候,一个人都出不去。

  两人连续穿过几条小巷,段令闻边跑边道:“已经离得远了……”

  他身上还有所剩不多的铜钱,还能给爷爷抓一两剂药。

  景谡没有放开他的手,沉声道:“相信我。”

  “可是……”段令闻还想说些什么,他的目光瞥向药铺的方向。

  景谡明白他的心思,可现在时间紧迫,“闻闻,你听我说,药的事情,以后另想办法,城门若是关了,我们就再难出去了。”

  段令闻虽不明白,他为何那么笃定城门会关,可看着景谡凝重的神色,还是不由地点了点头,“好。”

  城门处,尚未被方才的动乱波及到,二人有惊无险地出了城门。

  可就在此时,城内街道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吼叫:“都尉有令,关城门!”

  话音一落,周遭一片混乱,争着吵着要出去。

  那官兵高举长刀,立在城门前,怒喝道:“谁敢闯,杀无赦!”

  段令闻身形一僵,他侧首看向景谡,小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景谡捏了捏他的掌心,沉声道:“城中混入了义军,出了这种事情,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身后的嘈杂声未停,二人加快了脚步,总算是到了和段大叔约定的地方。

  然而,约定之地空空如也,既没有段大叔的身影,连那牛车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段大叔?”段令闻心中一紧,四下张望,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的心头越发惊慌,一种不详的预感攫取了他的心神。

  景谡眉头紧蹙,目光扫过四周。忽然,他蹲下身来,手指捻起一撮泥土,泥土上面,赫然裹挟着几滴血迹。

  见状,段令闻的心猛地一沉,顺着血迹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断断续续的血滴延伸向另一条路的深草丛中。

  草丛茂密,尤为明显的是一处凹下去的痕迹。

  段令闻拨开草丛,眼前的景象几乎让他心脏骤停。

  只见段大叔倒在杂草上,额头破裂,鲜血糊了半张脸,一只手死死地朝着那条路上的方向伸去,似乎是想要抓住些什么。

  “段大叔!”段令闻踉跄地扑到段大叔身边,四肢百骸犹如被灌入冬日的河水,寒意直直涌上心头。

  段大叔已是奄奄一息,胸口只剩微弱的起伏,他似乎听到了段令闻的声音,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睛,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啊啊”声,颤抖地动着手指,示意他们快走。

  景谡看向路上的几道脚印,还有牛车的辙痕,便留下一句:“我去看看。”

  他沿着踪迹跟了上去,不远处,三个穿着粗衫的流寇正拼命拉扯着老牛的缰绳。

  那老牛的鼻子已经被粗糙的绳索磨得血肉模糊,任凭那三个贼寇如何踢打、拽拉,竟是倔强地不肯挪动半步。

  它扭头看向这边,发出哀戚的哞叫。

  景谡快步上前,冷冷地扫过那三个贼寇,“人,是你们伤的?”

  听到声音,那几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警惕地望过来,不过只看到景谡一人,脸上顿时露出狞笑。

  “哟,又来了一个送死的?”为首那人抽出腰间的砍刀,呵斥道:“识相的赶紧滚!这牛和车,我们爷几个要了!”

  景谡眼神一寒,不退反进。

  那贼寇呸了一声,恶狠狠地提着砍刀劈来。

  景谡脚步越发加快,就在砍刀落下之际,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微微一晃,便精准地避开了那势大力沉的一击。

  那贼寇一刀劈空,身体因失重而向前踉跄。

  刹那间,景谡未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一脚踢中他的手臂,在他手腕脱力之时,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砍刀。

  只见寒光一闪,锈迹的刀刃被鲜血染红。

  “呃啊!”那贼寇惨叫一声,眼睛瞪大,随即缓缓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两名贼寇甚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惊骇,二人被他这眼中的杀气和利落的身手震住,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丢开牛绳,连滚带爬地逃走,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景谡没有去追,这些贼寇死不足惜,只是他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

  他拉起牛车,赶着牛朝着段大叔倒地的方向返回。

  老牛走回到段大叔身旁,用鼻尖轻轻拱了拱。

  段大叔似乎也感知到了老牛回来了,肿胀的眼缝里流出一行清泪,与脸上的血污融合,化作血泪落下。

  此时,离得最近的是城里的医馆,可此时,城里已禁止出入。

  “段大叔,我、我带你回家……”段令闻慌了神,村里还有个老郎中,平日里多是治些跌打损伤,若段大叔只是外伤还好。

  他小心地将奄奄一息的段大叔背起,稳稳地放到铺着干草的板车上。

  而后,他拉起牛车,沿着来时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段家村的方向赶回。

  回去的路上,牛车微一颠簸,段大叔嘴角便不住地呕出黑血来。

  景谡扒开他的衣衫,果然,段大叔的胸口处好几处淤黑的脚印,伤及肺腑,可见那几人是下了死手。

  段大叔艰难地抬起手,喉里吐出几道气音。

  听到声音,段令闻连忙将牛车停了下来,他来到段大叔身旁,哑声道:“段大叔,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我们很快就回到了。”

  段大叔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头,他极其缓慢地比划着。

  可下一刻,又一口污黑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圆睁着双眼,瞳孔渐渐涣散,最终……那只一直颤抖着、努力比划着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去,重重地砸在车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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