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夫郎打天下(15)

2025-12-06 评论

  一切的挣扎与痛苦,都在这一刻归于死寂。

  段令闻身形僵硬,瞳孔紧缩,他死死地盯着段大叔灰败的面容,几欲出声喊他,可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似的,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一直拖着板车走动的老牛,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它缓缓停了下来,发出一声悠长而悲戚的哀鸣。

  段令闻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喉间终于迸出几个字来:“段、段大叔……”

  无人回应。

  “段大叔!”段令闻颤抖着、嘶声喊道。

  依旧只有死寂。

  是他……害死了段大叔……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他只觉浑身发冷,脑海中忽然涌现出记忆深处的画面。那时,村子里的人骂他是灾星,骂他是妖邪,骂他克死了父母,骂他会害死别人……

  “我、我害死了段大叔……”段令闻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破碎,他猛地抬起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对不起,对不起……”

  忽地,一双大手将他揽入温暖的怀抱。

  “不是你的错,闻闻。”景谡紧紧地抱住了他,沉声道:“害死段大叔的是那几个贼寇,是这个吃人的世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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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无妄之灾

  夕阳西沉,残阳如血,将天际的云霭染成一片凄艳的血色。

  牛车驶进村子,段令闻将头垂得极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最先看到他们的,是几个在村口闲聊的老人。看见是段令闻,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神色中多了几分嫌恶。

  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这……这不是老哑巴的牛车吗?”

  旁人附和道:“今早我还见老哑巴赶着牛车出门呢,这老哑巴哪去了?”

  几人的目光在景谡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落在牛车上那明显的人形轮廓上。

  此时,一个在村口玩耍的小孩子也认出来了段大叔的牛车,顿时便跟了上来,嘴里吵着要吃糖果。

  可牛车上的段大叔没有回应。

  牛车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血腥味。

  几人神色凝重地站起身来,也终于看清了牛车上僵硬躺着的人影——老哑巴,段大叔。

  待探查老哑巴没了气息后,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傍晚的沉寂,“这、这是怎么回事?!”

  段令闻浑身一颤,却不敢抬起头来。

  而此时,闻声赶来看热闹的人也围了上来,见是段令闻,便没人上前帮忙,看向他的目光有恐惧、有探究,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谴责。

  一农妇问道:“是不是遇上什么祸事了?”

  说着,便轻轻拍了拍一旁的小孩子,“去,快去请村长和老郎中过来一趟。”

  小孩子懵懂点头,随即快步跑了出去。

  “我……我们回来时……”段令闻想解释,却发现喉咙被碎石堵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话音未落,便有人冷声打断:“能有什么祸事找上老哑巴,我看啊……准是招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此话没有明说,却有意无意瞥向段令闻那双妖异的眼睛。

  “我就说!早上就不该让他跟着去!”一个男人猛地一拍大腿,像是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老哑巴就是心太善!非要捎上他!看看,果然出事了!”

  嘈杂与谩骂声不绝于耳。

  “灾星啊……”人群中,不知谁清晰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段令闻的心口,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苍白得吓人,他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想嘶吼,却发现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是啊,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段大叔怎么会死?他们说的……好像都是对的……

  景谡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挡在了段令闻身前。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冷得像淬了冰,缓缓扫过刚才说得最起劲的几个人。

  他身形高大,凌厉的气势瞬间震住了众人。

  景谡开口道:“害死段大叔的,是城外杀人的流寇,那些流寇是亡命之徒,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段大叔是不慎遭了他们的毒手。”

  嘈杂的议论声骤然一静。

  终于,村长和老郎中闻讯赶来。

  老郎中检查了段大叔身上的伤,无奈地摇了摇头,“……叫段老二来准备后事吧。”

  段老二是段大叔的亲兄弟,和段大叔的憨厚老实不同,段老二这个人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和无赖,平日里游手好闲,不是窝在村头赌几文小钱,就是琢磨着怎么从别人那儿占点便宜。

  听说段大叔出事了,段老二一路跑来,脸上不见多少悲戚,反倒那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看到牛车上的尸体后,他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扑上去,干嚎起来:“我的亲哥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扔下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嚎了几嗓子,他猛地转过身,指向段令闻:“是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我大哥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跟你出去一趟就没了?!你说!是不是你招来的祸事!”

  他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机会,嗓门越来越大,既是说给段令闻听,更是说给周围所有村民听。

  见段令闻脸色惨白说不出话,他捶胸顿足,对着围观的村民哭诉:“大家给评评理啊,我大哥死得惨啊!”

  他趴在段大叔的尸体前哭丧了好一会,忽地,他话锋一转,恶狠狠道:“赔!你必须赔钱!赔我大哥的命!少说也得……也得五十两银子!”

  他也知道段令闻拿不出钱,不过,昨日他可是亲眼见到段令闻身旁这人抗着一头野猪回来,估计,现在家里还剩不少呢。

  紧接着,他对旁边几个平时跟他一起混日子的闲汉一挥手,大声道:“兄弟们,我不能让我大哥白死!走,去他家看看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有什么拿什么,先抵了我哥的命再说!”

  这套撒泼打滚、胡搅蛮缠、趁机讹诈的流程,他熟练得很。

  这几人蛇鼠一窝,一听有便宜可占,立刻吆喝着就要往段令闻家冲。

  “你们……干什么!”段令闻终于找回声音,嘶哑地喊道。

  爷爷还在家里呢,他们这么做,万一出了什么事……

  景谡动作更快,一步跨出,挡在路前,“我看谁敢动。”

  段老二跳脚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这是我们段家村的事!他害死我哥,赔钱天经地义!”

  “段大叔之死,与他无关。”景谡冷声重复道:“害死段大叔的,是那些流寇,你若真有胆色,便去找那些流寇报仇。否则,你这般欺压强抢,与那些流寇有何区别?”

  段老二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涨红着脸,色厉内荏地嚷嚷:“反正、反正……我大哥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说着,他忽而将目光放至二人身上,微眯着眼睛打量,“你一个外人,这么帮他说话,该不会是……和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段老二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恶意的揣测和下流的暗示,轻啧了几声,“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一个没人要的双儿……谁知道你们背地里干了些什么龌龊事?说不定就是我大哥撞破了你们的丑事,才被你们……”

  这话太过阴毒下作,连周围一些村民都听不下去了,发出轻微的骚动。

  段令闻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极致的屈辱与愤怒涌上心头。

  景谡的眼神更是冷得骇人,那股在战场上磨砺出的、刻意收敛的杀气骤然爆发出来。他没等段老二说完,身形一动,瞬间欺近段老二身前。

  一只手如铁钳般扼住了段老二的咽喉,五指收拢,猛地将他整个人提离了地面。

  “呃……”段老二所有的污言秽语瞬间被掐断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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