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舌头别要了
先前领教宇文霁战车的托博人, 好歹还是骑兵,这回都是步卒,宇文霁都杀得于心不忍了。
他甚至不需要什么太大的动作, 把铁骨朵从车里探出去,稍微向下压一点点,就是步卒脑袋的高度。他本人只要把握住铁骨朵就好了, 战车一路向前, 人头一路打爆。
因为过于不忍,宇文霁收了铁骨朵,换了他的投矛,对准那些着甲的家伙,投掷出去。
无论是脑袋爆炸的同伴, 还是被穿了串串的同伴,都是可怕的冲击。
托博人的王庭卫队身经百战, 能撑几个时辰, 这些江南军……根本撑不住, 看见的就吓崩。
倒是有些搞不清楚情况的莽汉, 意图朝拉车的战马身上扑, 对于这些人, 宇文霁都敬他们是条汉子。
拉车的战马也是全甲, 且因为无人, 它们的马甲上是有倒刺的, 这些人往往在扑上去的一瞬就惨叫着掉了下来,卷入马蹄之下。即便真有能够坚持的,驾车的刘饱或刘咸也不是吃素的,两人配有长矛,抱着马的, 就是他俩的活靶子。
这辆黑色的战车,没多久就被涂上了黑红的花纹。
在没有减速的情况下,彻底撕裂了陆角的阵形,被吓疯了的士卒,正朝着两侧疯狂奔逃。
陆角根本来不及调遣更多的士兵前来补足缺口,他的士兵原本就没有那么快的行动速度。而崩溃的士兵,正在带动着整个大军都陷入崩溃。
陆角不死心命自己的亲卫上去堵截,希望亲卫能够为大军的移动争取足够的时间,可他不但高看了自己的普通士卒,更高看了自己的亲卫,他们没能多争取半点时间。
“主公!快跑!那来将不似人!”此时回来禀报的,就是忠心的亲兵了。
在他背后,陆角已经能依稀看见战车的轮廓了。
与此同时,宇文霁当然也清楚地看见了陆角的帅旗。
他很“喜欢”这位陆角陆将军,比当年的运动健将托博大单于喜欢多了。
宇文霁拿起长弓,对着帅旗下那一伙人的外围开始点名。
陆角本来还想再调人过去的,就听“嗖”的一声,两名偏将一块儿倒了下去。
陆角拨马转身,终于知道逃命了。最初他还想着绕到其他军阵后头去,可已经迟了,稍有偏转,他身边的人就会被射死。后来他身边的人死光了,或跑光了,箭便会擦着陆角的脸飞过去,陆角的头盔不知何时没了,他的左耳也碎掉了,鲜血糊了一脸。
如此情况,战车上的神箭手很显然已经确定了陆角的身份,陆角怀疑,对方这是想活捉他。
想活捉就好,如此他还有逃命的机会。
陆角拼命地逃,他弃了铠甲,后来连兵刃、箭壶,乃至水囊都扔了。他在马上披头散发衣不蔽体,若不是实在扔不得,屁股底下的马鞍子也得让他拽下来扔了。
可身后辘轳的车轮声,仿佛怪物的低吼,非但没有半分远离,反而越来越近。
——江南骑的是到了江北后缴获的战马,但允州和脈州的战马本来就差了宇文霁的战马一大截。且江南缺马,陆角的骑术在江南算是出色的,可是到了江北,就差了。
陆角也算有些急智,他竟一咬牙,直接御马偏离了官道,朝着林木茂盛的地方去了。待进了林子,陆角立即舍了马。
他身材不高,奔跑灵活快捷,擅长林地奔袭。平王军都着重甲,即便弃了马和车,也追不上他。
他在前边跑,后边是没了车轮声,却依旧有着沉重却快速的脚步声。陆角甚至不敢回头,他的靴子也跑掉了,脸、手和衣服上,都是被树枝抽打出来的伤痕,他的血洒了一路。他在拼死奔跑,胸膛甚至已经开始发疼,但身后沉重的脚步,一直在缓缓地逼近。
“啊!”陆角的头发被一把扯住,头皮传来剧痛。
陆角掏出最后的防身匕首,回身就刺,却被人扭住手腕,一把掰断了腕骨,匕首掉在地上,甚至划破了陆角的赤脚。
“我乃大将军陆角!活捉我可得高位!”陆角放弃了反抗,被活捉就被活捉吧。他一边喊着,一边抬头,顿时吓了一跳。
眼前的家伙果然不似人,若非面甲里的眼珠子确实在动,简直就是哪家镇墓的石人将军活了。
“我、我愿归顺平王!小将军可封侯矣!”
“就是你……诬言我家丞相?”“石人将军”发出沉闷的声音,陆角哆嗦了一下,双眼大睁,瞳仁缩小。
宇文大趾?本人?!
“大王,臣……唔!”
宇文霁一把捏住了陆角的下颚,将陆角提了起来——宇文霁给了他短暂自由的原因,是他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个人。
陆角双脚离地,被捏得张大了嘴巴,他心知宇文霁不会留他活路了,完好的手去捶击宇文霁的胳膊,两条腿也去踢踹宇文霁身上的弱处。
但本来就是个怪物的宇文霁,现在还穿着全甲,他现在真的不是人。陆角这个成年男性的挣扎反抗,毫无任何效果,他依旧巍然不动,做着自己决定的事情。
宇文霁把另外一只戴着铁手套的手强塞进了陆角的嘴巴,陆角被撑得下巴脱位,然后,宇文霁捏住了他的舌头,硬生生将其拉了出来,直至扯断。
“啪嗒”舌头掉在了地上——没用的零件,就别要了。
宇文霁松手,陆角捂着嘴,发出无声的沉闷惨叫,宇文霁拽住陆角的头发,把他一路朝外拖去。
当他们离开,一只胆子大的乌鸦叼走了陆角的舌头。
不能闭嘴的陆角嘴巴里不断涌出一股又一股的鲜血,后来他的鼻子里也开始冒血,当宇文霁拖着他走出树林时,陆角早已气绝。
没有及时止血,外加呛咳,大量鲜血涌进了陆角的肺,从死法上来说,陆角是被他自己的血淹死的。
宇文霁看着陆角的尸体,心情没有半分波动——战争状态下,他会做出一些自己也意外的事情来,就如某个开关被按下,可他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两日后,漫江水军都督范远夜里正睡觉,突然被下属叫了起来,说是收到急报,一队溃兵向着他们而来。
“不是逃兵?”
“不是逃兵!确是溃兵。”
范远立刻瞪大了眼睛,命令将士兵都叫醒。
舰船再大,也不及陆地上宽敞。将陆角的人分数次送上岸后,范远留下一部分士卒看守舰船,其余多数人都在岸上扎营休息。
直到天明,陆续回来了三队巡哨,其中一队还带了三个溃兵回来。溃兵是江南口音,范远亲自给三人倒了热粥,用江南本地话温言抚慰:“你们是安远郡的啊?我有个女儿就嫁到了那边,是个好地方,当地不是有一棵大茶树?听说是三百多年了?”
“少说五百年了。”
“是是是。”范远笑道,“听说去年遭了雷劈?”
“没有,没听说过。”“去年是因为雷劈着了山火,可树娘娘无碍。”
三人与范远闲扯着,肚子里又有了吃食,渐渐安下心来。范远听他们所答的情况,也确实都是对的,这才问及战事:“陆将军威武之师,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三人一听,立刻都怕了,不约而同跪在地上,道:“将军,小人等不是逃兵啊。”
“别怕,别怕,起来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