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怀疑的问题,这是根本没法让人相信,看两眼就扔到角落吃灰。
不能怪人家,若非亲历,没几个人能信。
归根到底,还是宇文霁没有与中原的大势力发生正面碰撞。虽然杀过禁军,但其他势力直接把单杀两千当成了他率八百人设伏,后来的五千人又确实是吕墨襟设伏,和传言不符。以至于很多势力对宇文霁的认知,就是他很孝顺胆子也大,还很会吹牛。
目前来的这些“散户”,还是因为宇文霁的“义气”,以及意识到他乐意任用寒门。
于是,宇文霁或熊爹出行的时候,常常能遇见这样的情景。
某人站在路边高喊:“吾乃某州某氏出身!我祖上是某某!我爷爷是某某!我叔叔是某某!我——”
然后宇文霁或熊爹的车马已经过去了,留下的只有马蹄子扬起来的沙尘。熊爹是如非必要,不参与政务。
宇文霁一开始还以为是神经病……后来熊爹提醒,才知道人家是自荐的。
如今风气就是见面先自我介绍祖宗三代,即便市井小民都喜欢攀扯个有名的祖宗,祖宗太差都没人搭理。
这些人,宇文霁就都交给吕墨襟了,进门先问他们的个人能力,然后按照个人能力进行一场小考,再被塞进不同部门里去。
有人就很生气,认为自己的能力(祖宗?)没有得到重视,转身便走了,自然也有人高兴地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熊爹看儿子无视人家过去了一次,以为好大儿是想摆摆架子,可是好大儿第二次和第三次都过去了……熊爹才意识到好大儿没这么大架子:儿啊,人家是来自荐的。[捂脸笑哭]儿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大趾:[问号][问号][问号]
第73章 大趾王叔
丕州的这种做事风格传出去后, 一些人对丕州敬而远之,认为丕州没有规矩礼仪,不敬世家。也有人包袱款款, 奔向了丕州,依旧是寒门。
不是过去丕州崔家那种当地的大寒门,是崔家还在时的孙家, 甚至比孙家还惨的, 也有类似于刘班家这种也就勉强蹭了寒门一个边的小家族。他们是极难出头的,可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出头的机会。
不问出身只问才干。此时也是一句负面的话。
因为这句话连带的,是“有才无德”。世家所占据的舆论场上,寒门都是见利忘义, 蝇营狗苟之辈,不惜一切代价向上爬。
只有被精养起来的世家子, 才知道礼仪大义, 才会于大是大非前, 稳守德操, 毫无动摇。
对丕州来说, 这些话就放屁。
这天, 宇文霁正跟吕墨襟一边儿在院子里吃着刨冰, 一边商量建个招贤馆的事情。今年夏天太热, 宇文霁终于又想起来了一项种田科技——硝石制冰。
这科技其实算是宇文霁琢磨火药技术的副产品, 火药一硝二磺三木炭,小学毕业的基本上都清楚,也是多数穿越小说必然使用的东西。
这个玩意儿,宇文霁前世确实好奇之下搜过。然后发现,穿越小说真就是小说。就一个最简单的例子, 二战时期,因为缺少更先进的火药,所以红色军队的自制军工武器只能使用自造黑.火.药,结果多数自造武器的威力奇差,比如手.榴.弹,扔出去一炸就两半,毫无杀伤力。炸药包的威力也不够,只能堆数量。
宇文霁就寻思,这年代的匠人,比得了那个年代的老军工吗?虽然那年代的老军工也有很多是大字不识的工匠,可人家很多是操持了一辈子火药的,是正经手搓一切的强人。
何况,历史上彻底打破城墙的不是黑.火.药,是近现代水平的炮,甚至二战时,部分国家的古城墙还起到重要的城防作用。彻底让骑兵与步兵冲锋退出历史舞台的,则是机关.枪。普通火铳……一战时期的排队自杀军团,没有其他兵种配合的情况下,面对骑兵兵团是纯找死的(火铳射程短、没准头、装填困难)。
宇文霁相信这个时代工匠的智慧,但他不相信自己的——他现在要是回到现代,中考都得不及格,数理化基本都还给老师了。他在武器研究上,起不到任何辅助作用。
武器要考虑金属硬度、韧性,还有整体重心,宇文霁的铁骨朵用起来这么顺滑,其中是有大智慧的,只是半点智慧都与宇文霁无关,全是工匠的。
无论是炮,还是火铳,都要大量烧工匠,烧钢铁。
丕州没这么大的财力,火药对宇文霁来说,就变成了一个非常鸡肋的东西。
火药还是要研究的,但宇文霁准备找到几个有名的炼丹道士再说(仅限于炼丹的,草药道士都是很好的大夫),他不想让自己手下的工匠去冒这个风险,炼丹道士就不一样了,反正也是吃铅丹吃死,不如让他们贡献点余热。
至于未来的人能不能继续保持这方面的先进,那就相信后代的智慧吧。
宇文霁是非常明白当年秦人为什么没研究铁器,而是依旧钻研青铜器了。
除此之外,先前打疾勒,也提醒了宇文霁一件事——马带不了他了,但是能用战车啊。不过战车的事情,还是放一放,等到他十八岁之后,身高差不多定型再说吧。毕竟战车制造的花费太高了,现在宇文霁就暂时用图穆窃那辆。
回到现在,宇文霁在家里穿着七分裤和大背心,都是让素合帮忙做的,凉快又节省布料。他这穿搭让武将和普通民众十分喜欢,现在丕州街上的百姓,莫说男子,就是女子也有这么穿的,只上衣多了一件抹胸。
吕墨襟也是同样的穿搭,坐在他对面,他在外头依旧板板正正的,只到了宇文霁院子里,才会如此。
吕墨襟想让桶义和乐安负责招贤馆。
“他们俩是不是年纪太小了?会不会让人觉得不够重视?”
吕墨襟道:“乐安是遂州刺史之孙,身份上就说明了重视。桶义乃是义人之子,且也是寒门出身,易得信任。”
“原来要从这个角度看啊……”宇文霁摸下巴。
没等宇文霁感慨完,突然刘去疾一脸惊恐地从外头冲了进来:“大王!皇帝驾崩了!”
皇帝宇文厚,他死了。
就是一天上朝,他突然捂着心口倒了下去,抽搐两下后,便没了声息。
天下已经很乱了,可当听说宇文厚驾崩,连宇文霁也是心中一惊。皇帝的存在确实多少能少一点事,他没了,天下只会更乱。因为即将开始又一轮的帝位争夺。
宇文霁的想法没错,接下来的半年,宇文家的各路人马上演了一场权谋大戏。
宇文厚是在朝堂上驾崩的,这事儿没法隐瞒。大臣们当朝就商量起了该谁继位——宇文厚的儿子、先帝的儿子,还是……把赵家的小皇帝请回来?
王皇后提议让她的儿子继位,这件事遭到了宇文厚儿子们的反对,他们对宇文厚杀死的嫡子兄弟虽然没什么感情,可也不想见到王皇后的儿子登基。丞相王艾也没有在这件事上支持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因为王艾认为:“国家危难之际,大景需要一位果敢英武之君。”
可王艾也没从宇文厚的儿子里选择他的英武之君,他同意了“迎陛下回朝。”
知道这个消息后,熊爹一声冷笑:“呵,这些世家。”
世家无非是想通过这一次的“统一”,加强权力罢了。可是,作为不听话的割裂势力之一,平王父子可没因此对岐阳朝廷重新生出什么敬畏,反而越发看不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