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不是要流传的吗?”
“流传的可以篡改。反正这些书,不是给一两百年后的人看的。”宇文霁想,盗墓贼应该对书没兴趣吧?这个世界现代的历史学家们,请努力加油,我尽量多给你们留一些真相——虽然关于我自己的真相,你们会觉得我是吹牛的……
“你希望给王皇后正名?”
“嗯。但不着急。再将聚贤斋里,那些能说会道的家伙,积攒积攒。”
“……”
宇文霁其实一直很惦记着舆论战,他也早就有打算了——说书。
但有个问题,没书,没有小说。
识不识字不重要,近代很多说书的老艺术家,就是不识字,是硬生生背下来的。
可目前流传的文学载体,是赋,连短诗歌都很少。这玩意儿是高文学素养的世家才能懂的,老百姓口口相传的,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小故事。
“其实……我已经用过了。”
“啊?”用过什么?
“你说让他们去茶馆说书,咱们丕州,这两年终于有茶馆了,我就让他们去了。说的是你的身世,遂州和疾勒人的大战,岐阳救父,还有一些咱们丕州各地的小案子,挺好用。他们有些人甚至搬出了聚贤斋,让我安排开茶馆去了。”
茶馆,在这个年代本来也算是高档消费,后来还是让宇文霁在丕州给打下来了。但因为茶馆的茶叶太贵,所以很无奈,现在的茶馆都是不卖茶的。夏天卖不加糖的山楂水,冬天卖同不加糖的姜水,而且其实卖的是座位钱,坐下了能无限蓄水,但只要站起来离位,就算是去上茅房,回来也得再买座。
“……”
“如果用错了,我把他们招回来。”
“不。”宇文霁朝吕墨襟比出大拇指,“我还想着攒一波一块儿用,墨墨是对的。还要辛苦墨墨,将其中出众者挑拣出来。”
“你想日后送去其他地方说故事?”
“是!”
世家搞上层舆论,他们就搞下沉市场,直接面对百姓。现在这些人没造成舆论影响,还是最根本的原因——不像真的。
宇文霁的战绩,丕州的改制,都不像真的。但像是王快和木茄的事情,就都传播出去,而且得到正向反馈了。
可日后就不一定了,宇文霁终究会让中原的大佬们见识到他的铁骨朵的。
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他就是那么不像人的。到时候,关于宇文霁的舆论会得到一次爆发式的正向增长。
至于王艾的孙子,当然是没轰走的,一视同仁,已经是宇文霁的最大让步了。吕墨襟也没想过给王蔫争取什么特权,别赶走就行了。
王蔫没有转身离开,踏踏实实留在了丕州。但尚粮郡的世家子们,可是都闹腾得不小。世家子也有不少怕死的,或者很明白自己身份的,知道踏上漫漫归家路后,若出事,自己八成属于被抛弃的,不如在丕州出仕,等以后太平些了,再离开丕州另寻出路。
俗话说,骑驴找马。
可王蔫这个情况,让他们都打退堂鼓了。众人一边骂小平王傲慢无礼,一边骂王蔫没有骨气,然后,就出事了。
这一日,孙不良和孙惊蛰兄弟又在念叨,下仆忽然来报,出大事了。之后,湍河刘家的家主泪流满面地让人给搀了进来:“不良兄,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在两天前,早已有快马将消息送向了辰丰。
【作者有话要说】
大趾:[白眼][白眼][白眼]
第78章 刘县令杀刘纨绔(过剧情,没有大趾和墨墨)
原来, 刘家与其他几个世家子,说是去打猎,其实骑马按剑带着家奴离开尚粮郡, 奔向了平王所辖区。
他们在尚粮郡被管束得越发严格,又知道王蔫跟一群鸡鸣狗盗之徒为伍。王蔫可曾是别人家的孩子(之一),这些世家子弟想展示一下, 自己强于王蔫。
可栖州现在属于宇文霁势力的“边塞”, 本来全境都有的督亭司,在这儿更是加强级别的,调派的都是官员中的佼佼者,其他地方的一小旗是五到八人,这地方的一个小旗至少是满编十人, 多的有二十到二十五人。
且能活到现在的百姓,又有几个甘为鱼肉的?
这群世家子和他们的仆人能从岐阳跑出来, 也是有些能耐的是, 所以他们劫掠村庄未曾得手, 折了两个仆人, 自己却都囫囵跑出来了。
你跑出来, 就直接回尚粮郡吧?可他们不但没跑回去, 反而闹到了当地的县城。
“我等到他村中, 见风景优美, 欲在此地宴饮。不想村人恶毒, 劫掠我等,害死忠仆,大人可要让刁民为我忠仆偿命!”
说的挺像人话,可县令自然明白这群世家跑到农人村子里宴饮是什么意思。
和现代人的农家乐,反正没有一毛钱类似。
就是世家的纵情享乐, 以及不拿人当人。祸害了人后,世家拍拍屁股走人。
“留种于此,岂不贵乎?”“不杀尔等,命可贵乎?”
其实,还是孙家,给了这群世家子错觉,认为丕州还是守世家的潜规则的,因为在丕州边上的孙家守啊。
“正常”的县令,庶民杀了世家子的家奴,那是要将庶民的全村拉过来,任由世家处置的。这几位自以为那村子民风彪悍,根本没想过带头砍他们的就是传说中的督亭卫。
县令是按照丕州的规矩办事的,命人带来了村子的督亭卫,与乡民,两相对峙之下,世家子们挺胸抬头,全都认了。然后,他们就被一块儿抓起来,按在外头,扒了裤子打板子(下半截什么遮掩都没有,遛鸟挨打,还有百姓围观),另取了他们的衣服饰物,算作赔偿。
这是百姓没有死亡,只有受伤的情况下,否则他们的命就要留下来了。
众多世家子哪受过这种欺辱?他们自己大庭广众下脱裤子可以,用自己的棍子欺辱别人不成,但被别人按着脱,被别人的棍子打,不行。
挨过打后,有一个直接就拿剑抹了脖子。他的仆从见此情景当即攻击了官府,毕竟这情况他们回去一家老小都得死,还不如现在来一个护主而亡。其他世家子算是被牵连的,当时的情境下,甭管动没动手,都让官府一起杀了。
被他们闹到的县城,叫辔县。
说来也巧,辔县县令也姓刘,名蜻字柏安,他是刘去疾的族兄,不过年纪跟刘去疾他爹刘害差不多大。
刘蜻不善搏杀,原在刘害身边当个军师。后随着平王治下一次次清理世家,重整吏治,刘蜻也就离开了军中。
县令听起来是个小官,可搁在从前,也是刘蜻想都不敢想的官职——刘家连寒门都算不上,就是家奴。刘去疾虽然是平王身边的武将,出入被人以将军称之,却是个杂号的将军,出了丕州没人认的。
刘蜻当县令的时候,全家敬告了祖宗,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官”。可众人也都知道,若上头换了人,县令依旧也要换人的。
他们与平王,越发荣辱一体。
这群人,自然对宇文霁格外拥护,对上头下达的各种政令,也是坚决执行,他们对世家,更是毫无敬畏。
但无敬畏归无敬畏,刘蜻杀了世家子后很清楚,世家知道了绝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虽然按道理他得去罪人的家里通知一声,但这回他装作不知这些人姓甚名谁来自何方,把尸体朝城外一埋,就不搭理了。不过与此同时,他又快马将此事上报辰丰,这件事他能瞒别人,绝对不能瞒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