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午后(5)

2025-10-09 评论

    “那么你真的不要我送你的任何东西了?”里博热索很伤心地说,他非常小心地把蜥蜴放回到墙上;它跳走了。玛丽亚—娜琪塔低下了眼睛。
    “跟我来,”里博热索说,又抓起了她的手。
    “我要一支唇膏,星期天去跳舞的时候就可以涂口红了。还要一块黑面纱,好带在头上参加以后的礼拜。”
    “星期天,”里博热索说,“我和我兄弟一起去森林,我们捡两麻袋的松果。到晚上,我爸爸会朗读克鲁泡特金的书。他的头发一直垂到肩膀,胡子长到胸前。不管春夏秋冬,他都穿短裤。我为无政府主义者的宣传橱窗画画,戴礼帽的是商人,戴军帽的是将军,戴圆帽的是牧师。我用水彩画他们。”
    他们来到池塘边,睡莲的圆叶漂浮在水面上。
    “现在,安静,”里博热索下命令。
    一只青蛙在水下游动,它绿色的腿有力地划着。突然它钻出水面,跳到一株睡莲的叶子上,蹲在中间。
    “就是它了。”
    他猛一伸手,把它抓在攥紧的拳头里。
    “是一对,”他喊着,“看,有两个,连在一起。”
    “怎么会的?”玛丽亚—娜琪塔问。
    “公的和母的在一块了,”里博热索说,“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他想把青蛙放到玛丽亚—娜琪塔的手里,玛丽亚—娜琪塔不知道她是因为看到青蛙害怕,还是因为看到公的和母的粘在一起害怕。
    “放了它们,”她说,“你别碰它们。”
    “公的和母的,”里博热索重复着,“它们正在做蝌蚪。”一片云遮住了太阳。玛丽亚—娜琪塔突然担心起来。
    “太晚了。茜格诺拉肯定正在找我呢。”
    但是她没走。他们反而继续闲逛,太阳也没有再出来。他又发现了一条蛇;竹篱后面的一条极小的蛇。里博热索把它缠在手臂上,摆弄它的头。
    “以前我驯过蛇,我有一打。其中一条又长又黄,是水蛇,但它脱皮逃掉了。看这条正张着嘴巴的蛇,注意它分叉的舌头。碰碰它,它不咬人。”
    但是玛丽亚—娜琪塔也怕蛇。他们又去了假山池。他先是给他看喷泉,打开了所有的喷头,这让她特别开心。然后他给她看金鱼。这是一条孤单的老金鱼,它的鱼鳞已经开始变白了。最终,玛丽亚—娜琪塔喜欢这条金鱼,里博热索动手去水里抓它。它很难抓,但如果抓到以后,玛丽亚—娜琪塔就能把它放在碗里,在厨房里养着了。他抓住了它,但不把它捞出水,以免闷死。
    “你的手伸下来,摸摸它,”里博热索说。“你能感到它在呼吸;它有象纸一样的鳍,还有刺手的鱼鳞,虽然不多。”
    但玛丽亚—娜琪塔也不想摸金鱼。
    牵牛花下的泥土非常松软,里博热索用手指捉出了一些又长又软的虫子。
    玛丽亚—娜琪塔小声尖叫着逃开了。
    “把你的手放在这里,”里博热索指着一棵老桃树的树干说。玛丽亚—娜琪塔不明白为什么,但她还是这样做了;接着她叫起来,冲到池边上,把手浸到水里。因为她手里已经爬满了蚂蚁。那棵桃树是蚂蚁的老巢,那种又黑又小的“阿根廷”蚂蚁。
    “瞧着,”里博热索把手放到树干上。蚂蚁爬上了他的手,但他并不把它们赶走。
    “为什么?”玛丽亚—娜琪塔问,“为什么你让蚂蚁爬满了你的手?”
    现在他的手已经有点变黑了,蚂蚁正在往他的手腕上爬。
    “把你的手拿开吧,”玛丽亚—娜琪塔哀求道,“它们会爬满你全身的。”
    蚂蚁爬上了他裸着的上臂,已经接近了他的肘部。
    一会儿,他整个的手臂被移动着的小黑点组成的纱巾覆盖了;它们爬到了他的胳肢窝,但他还不把它们赶走。
    “甩掉它们,里博热索。放你的手臂在水里!”
    里博热索笑了,现在一些蚂蚁从他的脖子向他的脸上爬。
    “里博热索!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接受你送我的所有那些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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