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到他的脖子上,赶走蚂蚁。
里博热索棕白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把手从树干上移走,若无其事地打扫他的手臂。但他显然被感动了。
“太好了,现在,我会给你一个真正的大礼物,我已经决定了,我能搞到的最大的礼物。”
“那是什么?”
“一只刺猬。”
“哇哇呀!茜格诺拉!茜格诺拉在叫我!”
玛丽亚—娜琪塔刚洗完碗,就听到窗户上石块的敲击声。里博热索带着一个大篮子站在窗下。
“玛丽亚—娜琪塔,让我进来。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不,你不能进来。你带来什么呀?”
但是这时茜格诺拉拉了铃,玛丽亚—娜琪塔走开了。
等她回到厨房里,已经看不到里博热索了,他不在厨房,也不在窗下。玛丽亚—娜琪塔走到水槽边,她就看到了那个惊喜。
她留下风干的每一个盘子都蹲了一只青蛙;托盘上盘着一条蛇,汤碗里装满了蜥蜴,细长的蜗牛正在玻璃上留下闪光的黏液。装满了水的水盆里游着一条孤独的老金鱼。
玛丽亚—娜琪塔向后退,她看到在她两脚之间有一只硕大无比的癞蛤蟆,在它后面五只小癞蛤蟆排成一排,在黑白相间的瓷砖上,小步跳着朝她而来。
作者:卡尔维诺
译者:阮一峰
吉尔凡尼罗和赛瑞娜沿着铁路线散步。脚下是波光粼粼、沉郁碧蓝的大海;头上是片片白云、明净的天空。炽热的铁轨闪着微光。在铁道旁散步有很多乐趣,可以玩很多游戏——他和她手拉手走在两根并排的铁轨上,尽力不掉下来;或者一起从一根枕木跳到另一根上,脚不能落在枕木之间的石块上。吉尔凡尼罗和赛瑞娜本来是出来捉螃蟹的,现在他们决定沿铁路线一直走到隧道,去考察一下。吉尔凡尼罗喜欢和赛瑞娜一起玩,因为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不会被玩笑吓坏或者弄哭了。每当吉尔凡尼罗说“去那里”或者“这么做”,赛瑞娜总是没有意见地服从。
乒!他们同时抬头张望。一根电话线从电线杆上掉下来,断开了,听起来就象一只铁鹳突然关上它的长嘴巴。他们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没看见这一幕多可惜呀!现在,它可不会再发生了。
“有火车来了,”吉尔凡尼罗说。
赛瑞娜并没有从铁轨上下来。“哪儿?”她问。
吉尔凡尼罗经验十足地看看四周。他指着黑洞洞的隧道,那里面原来清清楚楚,才一会就被从石头上升腾的无形的热汽搞得一片模糊。
“那边,”吉尔凡尼罗说。他们好象已经听到了从黑暗的隧道里,传来的一声喷气声,好象看见喷着火和烟的火车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车轮吞噬着铁轨朝他们猛冲过来。
“我们怎么办,吉尔凡尼罗?”
从这儿直到海边都长着巨大的灰芦荟,周围是密不透风的荨麻,沿着山坡向上是一道蔓延的树篱,上面长满浓密的树叶却没有花朵。现在还没有火车的迹象;也许虽然它还在行驶,但已拉上了刹车,在来到他们面前时,突然停下来。不过吉尔凡尼罗已经在树篱下发现了一个口子。“这边,”他叫道。
树篱下是一根弯曲的旧铁轨做的栅栏,有一段扭曲了,就象白纸卷起了一个边角。吉尔凡尼罗钻进了这个洞里,一半已经看不见了。
“帮我一把,吉尔凡尼罗。”
他们发现来到了一个花园的角落里,脚下就是一个花坛,头发上沾满了干树叶和苔藓。周围一片静寂;没有一片树叶在晃动。
“来吧,”吉尔凡尼罗说,赛瑞娜点头作为回答。
这里有巨大的肉色老桉树和弯弯曲曲的石子路。吉尔凡尼罗和赛瑞娜掂起脚尖在路上走,留心不破坏路上的石子。万一主人突然出现呢?
每件东西都是那么漂亮:狭窄的拐角,高高的弯曲的桉树叶和条块状的天空;但一想到这并非他们的花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赶走,不免让人提心吊胆。但没有任何动静。在一个拐角,叽叽喳喳的麻雀从一丛杨梅上飞上了天空。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安静。也许它是一个被废弃的花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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