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非要和他一起吃早饭、午饭和晚饭。他们开车送他回家,然后一大早又来接他去上班。他们管理着他那所剩无几的业务——恰普是律师助手,韦斯是办公室主任,因为很少有业务要处理,所以他们俩无休止地问他各种问题。
因此当他们宣布说他们将开车送他去特朗博尔监狱时,特雷弗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他不需要司机,他解释说。他开着他那辆性能可靠的甲壳虫车已经去过很多次了,这次他还是要一个人去。
他们对此感到很不安,威胁说要打电话向他们的客户请示。
“给你们那该死的客户打电话吧,我才不在乎呢。”特雷弗冲着他们吼道,他们让步了,“你们的客户不能控制我的生活。”
但那位客户确实在控制,他们都知道这一点。现在只有钱是重要的。而特雷弗已经做了犹大。
他开着甲壳虫车离开了尼普顿海滩,就他一个人,韦斯和恰普开着他们租来的车跟在后面,而在他们的后而又跟着一辆白色面包车,里面是特雷弗永远也见不到的人。他也不想见到他们。仅仅为了玩玩而已,他突然一转弯,拐进了一家便利店去买一箱六瓶装的啤酒。后面的车猛踩刹车,差点儿就撞到了一起。他哈哈大笑。出了城,他又把车开得非常慢,慢得让人万分恼火。他一边喝着啤酒,品味着独处的自由,一边告诉自己他一定能够熬过接下来的这三十天。为了一百万美元,他什么都能忍受。
快到特朗博尔监狱的地界时,他第一次感到了愧疚。他能应付自如吗?他即将面对斯派塞,一位信任他的客户,一个需要他的犯人,也是他的犯罪同伙。当他的公文包里有一个高频窃听器窃听着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时,他能不动声色,装出好像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来吗?知道邮件已被人监控了,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和斯派塞交换信件吗?再说,他正在抛弃他的律师职业,而那曾是他经过努力奋斗才得到的工作,他也曾为之感到骄傲。
为了金钱,他正在出卖自己的伦理准则、做人原则、甚至自己的道德规范。他的灵魂值一百万美元吗?现在太晚了。钱已经存进银行了。他喝了一口啤酒,将心中逐渐减弱的内疚感彻底冲刷掉。
斯派塞是个骗子,比奇和雅伯也是,而他,特雷弗·卡森,也同样应该受到惩处。窃贼之间是没有道义可言的,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
林克和特雷弗一起穿过大厅,走进会客区,林克闻到了一股从特雷弗身上飘过来的啤酒味。在会客室门口,特雷弗往里面望去。
他看见了被报纸遮住了部分身体的斯派塞,他突然紧张起来。携带电子窃听设备来和客户进行机密会谈的律师该是何等堕落呢?负罪感像砖头一样击中了特雷弗的心,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那个窃听器差不多和高尔夫球一样大,韦斯小心谨慎地把它安装在特雷弗那破旧肮脏的黑皮公文包的底部。它的功率极大,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所有的一切传送给白色面包车里那些不明身份的家伙。韦斯和恰普也在那儿,头戴耳机,急于听到一切。
“下午好,乔·罗伊。”特雷弗说。
“下午好。”斯派塞说。
“让我看看公文包。”林克说。他草草地看了一眼,然后说,“看起来没什么。”特雷弗警告过韦斯和恰普,说林克有时会检查一下公文包里面的东西。窃听器用一沓文件盖着。
“那是邮件。”特雷弗说。
“有多少?”林克问道。
“八封。”
“你有吗?”林克问斯派塞。
“没有。今天一封都没有。”斯派塞回答说。
“我就在外面。”林克说。
房门关上了,他拖着脚步走开了,然后突然就没声音了。静了很久很久。什么声音也没有。律师和客户都一言不发。他们在白色面包车里漫长地等待着,后来才意识到显然出了什么问题。
林克走出小房间时,特雷弗迅速灵活地把公文包放到门外的地上。律师和客户接下来会谈的过程中,它就静静地躺在那儿。
林克注意到了它。但并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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