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伯找不到一座没有黑鬼在上面钓鱼的桥。他们经过的每一座桥边都有四五个戴着草帽,手持钓鱼竿的黑鬼,桥下的河岸边还有另一群也同样戴着草帽、手持钓鱼竿的人,坐在倒扣的捅子上,除了偶尔赶赶苍蝇或打打蚊子之外,一动也不动。
现在他害怕起来了。威拉得已睡死了,帮不上忙,他得自已设法解决那个女孩,使她不能开口。在威拉得的鼾声中,他疯狂地驶过石子路和乡间小路,找寻一处他可以把那个女孩扔下,而且不被半打戴着草帽的黑鬼看见的桥梁或河边坡地。他瞥向后视镜,看见她试图站起来。他猛踩刹车时,她便往前扑跌,刚好倒在后车窗下。
威拉得从仪表板上滑落到座椅底下,继续打呼。柯伯咒骂他们两个。
查图拉湖只不过是一个又大又浅的人造水坑,一边有一道杂草丛生且长约一英里的水坝。它坐落于福特郡的西南角,有几亩面积在范布伦那境内。四周有无数的小溪和流水注入,其中有几条大得足以称之为河,所以湖边有许多桥梁。
黄色小货车在这些桥上极力想找出一个合适的地点来抛下这位不受欢迎的乘客。柯伯陷入了绝境。他还知道另一座横越雾溪的木制窄桥。然而他接近时便看见手持钓竿的黑鬼,于是他转上一条岔路,将车停下。他打开后车厢,将她拉下来,扔进一道两边长满葛藤的小溪谷。
卡尔·李·海林并未急着赶回家。葛玟容易大惊小怪,以前她也曾经以为孩子被绑架而打过无数个电话到工厂来。他在下班时间打卡离开,以正常速度开了半小时的车回家。转上碎石车道后,他看见巡逻车停在门廊旁,这时才惊慌起来。葛玟娘家的人把车子零散地停在车道两旁和院子里。有一辆车他不认得。几枝钓竿伸出车窗,车上至少有七顶草帽。
冬雅和男孩们呢?
他打开前门,听见葛玟在哭。在右手边小小的起居室内,他看见一群人弯身朝向沙发上躺着的一个娇小身影。孩子全身盖着湿毛巾,被哭泣的亲戚们围住。他走向沙发时哭声停止了,人们纷纷让开。只有葛玟留在女孩身边。她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他在沙发旁蹲下,抚摸孩子的肩膀。他对女儿说话,她试着微笑。她脸上满是血迹、肿块和伤口,两只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血流如注。他满眼泪水地望着她裹在毛巾中,从头到脚都在流血的小身体。
卡尔·李问葛玟发生了什么事。她开始颤抖哀号,被她哥哥带到厨房里去了。卡尔·李站起来,转向人群,要求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片沉寂——
他问了第三次。葛玟的一位表亲副警长威利·海斯汀站出来说几个在雾溪附近钓鱼的人着见冬雅躺在路中央。她告诉他们她爸爸的名字,他们把他带回家。
海斯汀闭上嘴瞪着自己的脚。
卡尔·李瞪着他,等他说下去。其他人全屏息望着地板。
“出了什么事,威利?”卡尔·李盯着副警长叫道。
海斯汀望向窗外,慢慢重述冬雅告诉她母亲有关那两个白人和他们的货车的事;那条绳子、树林、他们压在她身上弄痛她。海斯汀听见救护车的警笛便住了口。
人群静肃地走出前门,在门廊上等待,望着医护人员取出担架走向屋子。
卡尔·李抱着女儿走出大门,医护人员在院子里停下。他轻声对她说话,豆大的泪珠滚下他的下巴。他走到救护车后方上了车。
医护人员关上门,小心地自他手中接过她。
欧利·渥兹是密西西比州唯一的黑人警长。近代史中尚有几位,但目前他是唯一的一个。他非常以此为傲,因为福特郡的居民有74%是白人,而其他的黑人警长都是在黑人较多的郡内产生的。
他是在福特郡土生土长的,跟大部分黑人和一些白人都扯得上一点亲戚关系。60年代末期种族隔离政策废止后,他是克连顿高中第一届黑白人种同班的毕业生,他想在附近的欧密斯法学院打橄榄球,但球队里已经有两位黑人球员了。于是他转往阿尔康州立学院,在公羊队里担任防御球员,然而膝部受伤使他回到了克连顿。白人小孩爱他,因为他是英雄人物,是个上过电视、照片登在杂志上的橄榄球明星。白人小孩的父母尊敬他,投票给他,因为他是个强悍、负责的警察,对黑人坏蛋和白人坏蛋一视同上。白人政客支持他,因为自从他当上警长后,司法部就不来插手管福特郡的事了。黑人崇拜他,因为他是欧利,他们的一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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