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列斯尼克夫叹口气。
“问题就在这儿,”格梅里亚训斥道,“罪犯可不是傻瓜。除此之外我还要告诉你:假若到最后才发现,窃贼进屋时把门撬坏是故意要引人注意的话,我是不会感到吃惊的。我完全相信,窃贼本来可以用一套钥匙来开锁,可他打消了这种想法。知道这是为什么?”
格梅里亚并没等侦查员回答,这只不过是他的一种说话方式。他喜欢把修辞设问当做一种教育手段,广泛用来向自己的孩子讲解中学教学大纲。
“或许只是为了让女主人能发现屋里有人来过。他们早在那时便已策划好了谋杀尤丽娅-戈托夫齐茨的行动,他们知道得很清楚,知道你和我会把盗窃案和谋杀案联系起来加以考虑的。如果我们得不到有关企图盗窃的证明,我们便会首先把戈托夫齐茨谋杀案当做议员被害,其次当做记者被害。小偷进屋是事实,但实际上并未偷走任何东西,这样便能把我和你的脑袋搞晕了,我们便会以为作案动机是自私,便会把死者的丈夫列为怀疑对象,认为他企图偷盗她的宝物,也就是说,罪犯想预先把我们的调查引到企图窃取财产方面来。”
“那他们又为什么没有拿走屋里任何东西呢?”伊戈尔困惑地问,“东西都在明处,你只需伸手拿就是了。假如戈托夫齐茨夫妇发现东西丢了的话,一切就可信得多了。”
“你还嫩了点儿,”格梅利亚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有孩子吗?”
“有,一个女孩。”
“多大?”
“小得很。才两岁半。”
“得,等你的孩子长得稍大一点儿,学会如何骗她的爸爸妈妈时,你就该明白了。说什么孩子不会撒谎,这只是童话。只有特别聪明的孩子才不会撒谎,因为他们竭力想要学会像成年人那样思考问题。一般孩子都会撒谎,撒谎撒得你连想也想不到会不相信的地步。孩子的谎话里并没有你我这种成年人的逻辑,我们永远也弄不明白。至于溜进议员家里的那些小愉,他们所想的,与我们相比,比我们先进一步。实际窃案和随后对女主人的谋杀都太简单了。正当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丢时,随后却发生了议员被害案,初看上去,议员的皮包里什么也没丢,而你我便会像疯子一般,到国会和新闻界翻箱倒柜搜寻,只是到后来,过几星期或几个月以后,我们才会有一个总体思路,即破门撬锁和谋杀,二者之间或许有某种联系。于是,这一猜测令我们如此骄傲、如此高兴,觉得自己聪明、富有洞察力,于是,一头扎进对抢劫者和强盗的调查中去,开始怀疑死者的丈夫觊觎某些对公众隐瞒起来的珍宝或金钱,而调查这种设想,那才叫名副其实的受罪。我们喜欢这种设想,是因为我们觉得它有前途,觉得它能给我们以希望,因为它是如顿悟一般出现在我们脑中的,在找到它之前,我们已经经历了长久的磨难,在别的方向上进行了毫无结果和意义的搜寻。我们坚定不移,不肯在我们选择的道路上后退一步。然而,时间在流逝……不,伊戈尔,策划这一阴谋的那个家伙鬼得很,对我们的心理摸得很透,弄不好,他本人就是个侦探或侦查员,虽然只是从前干过而已。他一切都预计到了。他甚至想到,即使是为了不再把谋杀案当做一次政治事件,而取消对它的严密监督起见,我们也会抓住抢劫的构想不放的。我越是思考这个问题越相信,策划这阴谋的那个家伙是我们队伍里的某个人。”
格梅里亚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思考他刚说的话,随后,又和着自己思考的节拍,得意地点了下头,说:
“这么说,是这样,伊戈列克。对于戈托夫齐茨文件原件确认的那四个人要展开调查。不要把所有事都揽过来,小组里,谢天谢地,还有几个来自全俄政治管理局的小伙子,一般说,这种事归他们管。告诉科罗特科夫,叫他不要离开国家杜马,要他弄清楚,究竟是谁想要收买和恐吓戈托夫齐茨来着。不妨先让他嗅一嗅调查方向,确定以后该把突击力量投到哪里。至于行窃案,确切地说,是预谋行窃案,先把它忘掉吧,就好像根本没这回事似的。你明白吗?不要让罪犯操纵你的思维。他们这是想用偷窃把我们缠住,简直是硬往我们眼睛里塞。切不可上当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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