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于昨天(83)

2025-10-09 评论

    米申卡远在天边,尤丽娅已不在人世,剩下一座空荡荡充满恐惧的家。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害怕接电话,而且,只要门铃一响,他就浑身冒冷汗。可他又不能不接电话,因为事关尤丽娅被杀案的侦破问题,警察局每时每刻都可能需要他。对警察局来人他感到很高兴,因为这使得他有可能哪怕暂时把电话掐了,更不用说这使他再不必非得出门上街不可。在尤丽娅葬礼后他一次都未出门。面包早就用完了,糖也快断顿了,其他食品也快用完了,已经到了该好好想一想今后怎么生活的时候了,可他无力去想。恐惧剥夺了他行动的力量,使他既不能有所想,也不能有所动作。戈托夫齐茨如今只等着刑侦处那位格梅里亚和那个娜斯佳来访。他不害怕他们,因为他知道得很清楚,自己并未杀妻子,所以,他可以心平气和地回答任何问题。侦察员格梅里亚当然是一个机灵能干的小伙子,对他的回答又是听又是记的,可从他的脸色看得出,对他的话,他连一句也不信。那就让他不信好了,只是不要叫我到他那儿去就成。而那位来自彼得罗夫卡的姑娘——阿娜斯塔霞——倒是很有意思。甚至有几分令人感动。眼神是同情人的,总是点头不止,看来对所说的一切都是相信的,也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也是,看起来警察里面也有患神经官能症的。可话又说回来,这又有什么可稀奇的呢,他们干的就是那种工作么!对这位姑娘,他的分析是足够透彻的了,如今,只要机会合适,一旦必要,她就会说戈托夫齐茨教授是一位高级专家,只要她这么一说,天平上就会丢下另一个砝码,而这天平,就是衡量“要”还是“不要”邀请他去内务部工作的。而他很想得到这份工作,很想。内务部一位高官的侄女告诉过他,说他的名字已经上了候选人名单,现在只需等着就是了。
    而这会儿又有一位叫奥勃拉兹佐娃的女侦查员要来。这有什么可吃惊的呢?无论如何,尤丽娅毕竟还是一个国家杜马委员呢,或许在侦破她的被杀案上,投入不少人力了呢。说不定,那个格梅里亚被上司从此案中解除了,因为他没搞出什么结果,所以被别的侦查员取代了吧。谢天谢地,总算可以把电话给掐了,到明天早晨以前不必接通电话了。假如有人找他,那么,奥勃拉兹佐娃事后可以作证,说他一直都在家,哪儿都没去,也没有躲避侦查员之企图。
    只是,得把屋里稍稍收拾一下……戈托夫齐茨拿起抹布,想把家具擦一擦,可突然浑身无力地坐倒在沙发上。他什么都不想做,干什么都没力气。让尘土见鬼去吧,他才不收拾屋子呢。在女客人面前感到不自在吗?可这又有什么不自在的呢,如果一个男人刚刚埋葬了妻子的话,对他来说,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无论是空空的冰箱还是不曾收拾过的房间。
    门铃响起时,他恐惧地呆立在了原地,惊得连一动也动不得。“去,开门去,”他对自己说道,“这是侦查员到了,她来过电话,打过招呼,说大约4点半到。现在是5点差20分,或许就是她来了吧。即使不是她,那她反正也该到了,那些人也来不及把我怎么着。去吧,开门去吧。可要不是她呢?”
    每次去开门,戈托夫齐茨都在心里默默与生命告别。此刻,他同样在心里皱紧了眉头,走到前厅,与此同时,他的腿都不会打弯了。门上没有装“猫眼”,一直都想装,可就是没装。
    “谁?”他问话的声音连他自己也听不到。
    “奥勃拉兹佐娃。”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他道。
    开门的手指在发颤。门终于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脸上浮肿,眼神疲倦。
    “您好,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她问好道,“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在把胖女人让进屋里时,他退到了一旁。看见行动十分不便的她在脱雨衣,戈托夫齐茨心想,原来警察中也有这号人。不是像格梅里亚那样机灵能干的男人,而是这么一位大妈,身体臃肿、行动笨拙,脸色病态,眼神漠然。对这种婆娘,无论你对她说什么,她都会连皮都吞了,对一切都深信不疑,她工作忙得要命,对她来说,最要紧的是赶紧回家和做饭,弄不好每间屋里准保有三个孩子,戈托夫齐茨思忖道,她身上多余的脂肪可是太多了,照她的身材看,她可是太像那种婆娘了,她们每生一个孩子,体重就得增加10公斤。而她们的丈夫又当如何呢,或许和她一个样儿,要想养活这样的丈夫,恐怕光做饭就得一整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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