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于昨天(92)

2025-10-09 评论

    “伊拉,停一停,”由于像烧红的烙铁紧箍着脑袋般的阵痛,她皱着眉头说道,“找一件去年穿的衣服就行了。”
    伊拉惊奇地呆立在那儿,慢慢把一件夏衣放在塔姬雅娜身边,同情地看着她。
    “你干吗非要去年的呢?你的衣服本来就不多,哪件衣服你都穿不进去了。”
    “这就对了。拿一件紧身的吧,好让我的肚子更显眼一些。就让大家知道我就要生孩子了吧。欺负怀孕妇女这得需要些勇气的,这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干得出来的。”
    “你想让人们怜悯你?”伊拉不信任地眯着眼睛说,“你以为乌兰诺夫会饶了你?”
    “或者能饶或者不能。我想亲自试一试。”
    “为了什么?这算什么试验吗?”
    “伊拉,我马马虎虎还算是个作家,正像舒卡尔爷爷所说的,你还记得吗?尽管我是个憋脚的,可毕竟……我得收集材料,不光是事实,而且还得收集类型、性格。现在该开始构思下一本书了。”
    “你就不会先把它写完吗,阿加莎-克里斯蒂!”伊拉气呼呼地说。
    “会写完的,别生气了。喏,把那件蓝色雨披拽出来,有劳你了。对,对对,就这件。就这件蓝裙子。”
    “你简直发疯了,”伊拉嘟囔道,但还是把她要的那件拿了出来,“你要是穿上这件,那活像个被枪打伤了的鸟。量一量吗?”
    “明天吧,”塔姬雅娜叹口气说,“全都明天办吧。我累了。”
    “你瞧瞧,”亲戚又气呼呼的了,“你本不该答应的。你累了,你应该好好歇一歇,可你却居然想要去冒险。”
    他们又讨论了一会儿,最后才分手各回各的房间睡觉。一大早塔姬雅娜就去上班了,三点多一点,多罗甘就开车来接她了。在此之前他俩从未见过面,一见到有名的女作家托米林娜,这位制片人脸上的表情就——实话说吧——变得极其生动起来了。肚子突凸、体态臃肿、身体笨拙、脸色白得像受难者的女人,根本就不像漂亮的小说封面上那位灿烂微笑着的可爱的女人。她费力地刚刚登上高高的“航空爱好者”车里,就说:
    “亲爱的伏谢瓦洛德-谢苗诺维奇,我们得先谈妥,以使今后不致发生误会。乌兰诺夫是否知道我是谁、干什么工作吗?”
    “依我看,他根本就不认得您,”制片人愉快地哼着说道,“请您别生气,可我觉得,您的名字他还是头一次听见,那是在我跟他打电话时。”
    “那这就更好了。您还对谁说过我是一个侦探来着?”
    “好像没对谁说过,”他沉吟了片刻后,肯定地补充说,“没跟任何人说过。”
    “我的电话您是从哪儿得到的?两个月以前您不是给我打过电话吗,您还记得吗?”
    “您丈夫给了我号码,是我请求的。确切地说,还不是这样。我请他告诉我怎么才能跟您联系上,他亲自拨了号码后,把话筒递给了我。我是在‘西里乌斯’他的办公室里跟您通的话。可您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我问是因为我想对我工作的性质保密,而首先是对乌兰诺夫先生保密。在您住的那幢楼里,大家都知道您是搞电影生意的,和许多导演认识,因而也与一些电影摄制组有关系吧?”
    “啊哈,您是指这个?”多罗甘震耳欲聋地哈哈大笑起来,“是的,当然,我理解您。成天求我的那些年轻姑娘们和她们的父母已经让我烦透了。您大概也是吧?您没有崇拜者吗?”
    “同样如此。最初我真够蠢的,居然袒露自己是内务部的,其结果是我被实实在在包围了,人们请求我管管他们的事,对其他侦探、法官和检察官施加影响,我才不得不转入秘密的地下状态。还有些人甚至想当着我的面,亲口对我说,他们喜欢我的书中的哪些,而不喜欢哪些东西。他们不理解,我写的就是我所写的那样,我不会用另外一种方式写的,因为写成那样,原因在于我自己喜欢那样写,我写的是我的感觉。而假如他们不喜欢,那就别看好了,谁都没有强迫他们看呀,是不是?读者都是各种各样的,而所有作家也都一人一个样儿,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读者群、自己的份额,总有一些读者对他们的书特别感兴趣的,谢天谢地。至于说要考虑绝无例外的一切人的意见和愿望,那是愚蠢的,也是没有前途的。为了取悦于我考虑了其愿望的一些人,我就得为此而得罪另外一些人。这种过程是无穷无尽的。一个作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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