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走近了一所房子,这里显然是她此行的目的地。她走进大门,尤拉稍等了一会儿,随后蹑手蹑脚地把门打开了一点,往里面窥视了一下。一股强烈的臊臭味和薰人的酒气扑鼻而来。破旧的墙壁上,满是有伤风化、下流猥亵的淫秽图画,这大概只会使下个世纪的未来民俗学家感兴趣的,因为这些画既集中反映了当代流行的不规范的风格,又充分体现了象征线条画艺术的发展水平。他踮起脚沿楼梯走到最高层,观察着各家住户的门,从装在门框上的电铃数目来看,这里大都是几家合住的套房。走到每个套房门口,他都留神地谛听一会儿,竭力想捕捉到人们的说话声,从中获悉哪家刚来了客人。但他未能如愿以偿。没有任何迹象显示,韦罗尼卡-马特维耶夫娜到底进了哪间套房。
科罗特科夫只好走下楼来,直奔当地民警分局。
韦罗尼卡-马特维耶夫娜望着坐在眼前的这个男人红红的浮肿的面孔,不禁怒火中烧。他看起来比她年轻得多,虽然布满皱纹的枯瘦的脸和拔掉了半数的牙使他老了足有十岁。
“拿来了没有?”他用嘶哑的男高音问道,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手提包。
“拿来了,”她冷冰冰地回答,“帕维尔,你还是早点儿死了的好。我实在受不了了。”
那男人恶狠狠地把嘴一撇,气呼呼地想大骂一通,可没了牙的嘴里却先飞出了唾沫,溅到图尔宾娜的袖子上。她厌恶至极,赶忙把衣服擦干净。
“怎么,瞧着我不顺眼了,想甩开我,”帕维尔用令人厌恶的流氓腔调说,“我帮你生了个多好的小伙子,你现在倒翻脸不认人了。你怀上他的时候,可没说厌弃我。”
“闭上你的臭嘴,”老太婆气愤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先说说,星期六你在哪儿?”
“怎么,你来过这里?没碰见我?我在家呀,不在这儿,我还能到哪儿去?我大概只是和几个大男人在小树林里坐坐,我总是这样的,这你是知道的。”
“帕维尔,我怎么能相信你呢?”韦罗尼卡叹了口气,显得疲惫不堪,“你酗酒早就把良心也喝掉了,头脑也喝糊涂了。老实说,这事是你干的?”
“干什么?”他真的吃了一惊,“你指什么事?”
“星期六你去过莫斯科?”
“没有,还要我说多少遍。你老找什么碴儿?星期六瓦列里结婚了,是吧?”
“帕维尔,他没结成婚。谢天谢地,没结成。”
“怎么会这样呢?未婚妻从婚礼上溜了?”
“这不关你的事。我只告诉你:我不要有天生缺陷的孙子孙女。像你这样的,最好一个也不要。”
“唉——呀——呀,”帕维尔拉着令人厌恶的长腔说,“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儿子嘛,长得端端正正,有了孙子也不会差。你年轻的时候可不是什么仙女,更不是什么聪颖过人的姑娘。我搞上你的时候,你已经是个42岁的老处女了,谁希罕你那副丑脸和那双罗圈腿。我可比你年轻20岁,身体特别棒。要说瓦列里身上有什么优点,那肯定是遗传我的,绝对不是从你那儿来的。难怪这么好的姑娘都看上了他。”
“什么样的好姑娘?”她马上哑着嗓子问,“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见过几次,”帕维尔冷笑着,龇着稀疏的虫牙厚颜无耻地说,“她那屁股,多圆溜。两个xx头又匀称又结实,嘿,那身打扮就更别提了!我自己都想把她……”
“帕维尔,你答应过我……得了,快别作孽了!……”图尔宾娜嘟哝起来,“你要的,我都给你办到了,一再给你送钱来,只求你别骚扰儿子。”
“别骚扰?儿子是我的,我想找就找。老不死的,你管不着我。我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你说不定一下子就‘蹬腿’了,谁来养活我?儿子可是我的亲骨肉。”
他坐在摇摇晃晃的破椅子上,身子往后一仰,得意地盯着韦罗尼卡。她痛苦万分,那不幸的一幕怎么也难从她脑子里抹去,当时……现在。她却只好千方百计不让儿子知道他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她一再给他送钱,自己和瓦列里节衣缩食,从她娘俩那本来就入不敷出的收入中一点一滴地挤出来供他挥霍,还终日提心吊胆,惟恐这个罪孽深重、一文不值的酒鬼来找儿子。他既然看见过埃利娅,就说明他还是悄悄接近了瓦列里。要是儿子娶上一个家庭富裕的姑娘,那就大祸临头了,帕维尔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啊,老天爷呀,让他死了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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