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继死去的人(37)

2025-10-09 评论

    “是你的作品?”
    “嗯,”画家闷声闷气地说,“喜欢吗?”
    “喜欢。我以为你只在街上作画,并且马上就卖给定货人。”
    “不能一概而论!有时候定货人不喜欢,拒绝取画,我就剩下了。一般是为了练手,不要丢生了。”
    “拿什么人来练手?”
    “要看碰上什么人,邻居、熟人,有时候只是头脑里的想象。你知道,冬天活少。天亮得晚,黑得早,谁都不情愿站在寒冷中,无论是我还是顾客。因此冬天我更多的是在出版社里干活,当然,不是大出版社,那里有自己的大师,而是挣几个零花钱,我在那里设计封面,或是广告招贴画。为了不丢生,只好什么都画。铅笔肖像是一件特殊的事情,尤其是要快。为了突出容易辨认的面部线条,经常需要练习,要不顾客会说不像。你请坐吧,侦探,都弄好了。”
    米沙坐到桌边,怀疑地看一眼主人的下酒菜,举起高脚杯。
    “来,为了我们的相识。”他提议。
    “干杯。”费多尔赞同地点点头。
    他们就着鲱鱼罐头和西红柿片喝了第一杯,画家随即斟满了第二杯。
    “你经常去哪些地方?”多岑科坐到了对面。
    “但愿能到处跑跑,让子弹都追不上,”费多尔认真地解释,“为你,为你的成功干杯。你不能不成功。”
    “这话对。”多岑科承认,但是恐惧地想,子弹嘛,也许不至于在杯盏之间飞过。但是这样喝的结果绝不亚于枪伤,失去行为能力和意识。不,就让子弹横飞好了,子弹还可以躲避,渗进体内的酒精却没法躲。
    他又站起来走到挂在墙上的画前。
    “这是谁?”他指着一张袒胸露肩的漂亮姑娘的肖像问。
    “隔壁那家一个男人的女朋友。她早把他抛弃了,但是肖像还挂着。漂亮,是吗?我让邻居拿去做个纪念,可是他不拿。他说,我的眼睛再不看这个卑鄙小人。”
    “我拿去吧,”多岑科笑了,“我爱自己所有的女友,甚至是抛弃了我的女友。她们抛弃我不是因为她们是卑鄙小人,而是因为我不够好。为什么归罪于她们呢?”
    灌进肚子的酒精很快就发作了,米哈伊尔想停下来,以免喝得太多。他从桌上拿过一块厚面包和一块香肠,走到另一面墙边。一位男人的肖像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依稀是他认识的一个人。
    “这是谁?”
    “鬼知道他是谁!是我虚构出来的。”
    “他像一个人……”
    “也许,”费多尔耸耸肩,点着一支烟抽起来,“所有的人彼此之间都有些相像,这是我作为一个画家对你说的,鼻子、嘴巴、眼睛等表面差异共有十五种,眉毛的线条要少一些。全部问题仅仅在于它们的搭配。呶,看见那边,窗户之间的那幅画像吗?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和他曾经一起在博物馆搞装饰挣外快。现在你照着镜子看看你自己吧。”
    米哈伊尔看那幅画:脸部真的很像他自己的脸。他又把眼光转向使他感兴趣的那幅肖像。这个男人让他清晰地想起一个人来。
    “你是什么时候画的这幅画?”
    “我也记不确切了,”费多尔两手一摊,“前不久。你放下来看看背面,我总是注上日期的。”
    多岑科从墙上取下画,翻转过来。标注的日期使他为难了,是5月24日,在叶卡捷琳娜-维涅迪克托芙娜被害的前几天。他的头脑里虚构的!还用说吗,米哈伊尔迅速从文件夹里取出费多尔按照女证人口述作的几幅画。
    “你过来看,”他要求道,“好好看看。”
    费多尔趴在画上,接着把他虚构的男人摆在旁边。
    “是——啊,”他拉长声说,“像。怎么会呢,我的脑子里偶然虚构出来的男人到被害人的家里来过?听我说,莫非我有特异功能,啊?”
    “你没有特异功能。你不过是看见他并且记住了,但是没有注意罢了。坐下来画出来了,还以为是自己虚构的。也许,一半是想出来的,另一半是画出了不久以前看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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