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皮恩说。哨兵又转过身来看着他。
“我口袋里有张照片,给你看看。我只给你看一部分。头部,
是的,如果让你全看了,今晚就睡不着觉了。”
哨兵冲他弯下腰,终于睁开两只穴居动物似的眼睛。这时,红
狼出现在门口。垃圾桶压弯了他的身体,但他还是踮着脚尖走。
皮恩从一只口袋里抽出合在一起的双手,在空中晃晃,好像手里藏
着什么东西:“喂,你喜欢吗?嘿!”
红狼静静地大步走过来,皮恩慢慢地从一只手转向另一只手。这时,红狼已到了哨兵身后。哨兵看着皮恩的双手:涂着肥皂,为什么?根本没有照片?突然,一堆垃圾倒在他头上,不只是垃圾,还有什么东西打他,周围全是垃圾。他呼吸困难,但摆脱不了。他被俘了,枪也被缴了。他倒在地上,觉得变成一个圆桶,在平台上滚动。
这时红狼和皮恩早已跨过栏杆跑了。
“那边,”红狼对皮恩说。“抓住那里,别松手。”向他指着一个房檐旁的排水管。皮恩很害怕。红狼几乎把他扔到空中。皮恩不得不抓住排水管,但是,涂肥皂的手和膝盖很滑。于是就像顺着楼梯扶手一样滑下来。他怕极了,既不能往下看,也不能松开管子。
红狼在空中一跳,要自杀?不是,是要跳到不远的一棵南美杉树的树枝上紧抱住。他抓的树枝断了,从断树枝和针形树叶中间掉下来。皮恩觉得快落地了,他也不知道是为自己害怕,还是为可能摔死的红狼害怕。他落地了,差一点摔断腿,在南美杉树下他立刻看到红狼躺在地上,身下是一些树枝。
“狼,摔疼了吗?”皮恩问。
红狼抬起头,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些是审讯时的伤痕,哪些是摔落地时的伤痕。向四周看看,枪声四起。
“快跑!”红狼说。
红狼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跑。
“快跑!”他又说,“往这边跑厂
红狼认识所有的路,现在领着皮恩跑向一个被遗弃的公园,到处是野生的攀缘植物和带刺的草丛。塔楼上向他们射击。公园里有许多篱笆和针叶树。他们可以隐藏着向前跑。皮恩不知道自己是否被射中,反正没感到有伤。忽然,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红狼领他到一个小门,过一个旧暖房,帮他翻过一面墙。
突然,公园中的阴影没了,跟前出现一道彩色强光,像是用移画印花法做的。他们做了一个可怕的动作:立刻扑倒在地,展现在
他们前面的是荒芜山丘,周围是广阔、安静的一片大海。
他们进到了一片康乃馨花地,在一些按几何图形立着的灰色柱子之间有戴大草帽的妇女们在浇花。他们向前爬行,不能让她们发现。在一个水泥水池后面有一条弯曲小路,附近有折起来的席子,这是冬天为避免康乃馨受冻用来盖花的。
“到这里来。”红狼说。他们藏在水池后面,拉过席子盖上人发现不了。
“必须在这里等黑夜。”红狼说。
皮恩回想起自己挂在屋檐上,想到哨兵的子弹,出了一身冷汗。使他感到更怕的是,以后还会遇到这些事。现在在红狼身边不能害怕。在水池后面和红狼坐在一起美极了,像是在玩捉迷藏游戏。只是在游戏和生命之间没有区别。这次不得不认真地玩,皮恩喜欢这样。
“你疼吗,红狼?”
“不太疼。”红狼说,用混涎的手指抹擦破的地方。“折断的树枝减缓了我的坠落。我都估计到了。你怎么样,涂上肥皂?”
“机灵鬼,红狼。你知道你是个奇才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一个共产党人应该无所不知,”红狼答道,“对任何困难共产党人都能想出办法解决。”
“他是个奇才,”皮恩想,“遗憾的是做什么事都好装腔作势摆架子。”
“有一件事我很遗憾,”红狼说,“我没枪了,我不知道为一支‘斯坦’该付多少钱?”
又一个神秘的字眼,“斯坦”,“加波”,“西姆”,怎么能记住这么多字眼。这一发现使皮恩很高兴,现在他也可以摆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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