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冲局长微微一笑,作为回答,然后就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看来和局长的这番谈话总算没有留下什么阴影。今天晚上不会过得平平淡淡的。
他的脚步突然轻快起来。
局长的秘书还坐在办公桌前。她的打字机边上放着两块三明治和一杯牛奶。她机敏的注视着邦德,可是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东西来。
“我猜想参谋长肯定走了。”邦德说。
“差不多走了有一小时了,”莫妮潘妮小姐的话音中带着一丝责备,“现在已经两点半了。他或许已经用好餐,快回来了。”
“我赶在食堂关门前到那里吃吧,告诉他下次我再请他。”他冲她微微一笑,大步迈上走廊,向电梯走去。
官员食堂里只剩下几个人在用餐。邦德选了一张空桌子坐下,要了一份烧鱼,一盘生菜拌鸡丁,一份烤面包片,以及小半瓶饮料和两杯黑咖啡。一阵狼吞虎咽之后,他三点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考虑了一下局长所讲事项的准备工作,然后又匆匆忙忙地读完了那份北约组织送来的文件,与秘书告别,并告诉她晚上他在什么地方。四点三十分他从大楼后面的雇员修理间取出了自己的轿车。
“增压器有点儿响声,先生,”过去在皇家空军中做过事的机械师对邦德这样说道,他把邦德的车,特别是轿车看成是他自己的财物。“明天吃午饭的时候不用的话,就把它送到这里来吧,我想把消声器调整一下。”
“谢谢你,就这么办。”邦德悄无声息地把车开出修理间,穿过停车场,驶入贝克街。车尾留下一串噗噗作响的废气。
十五分钟后他就到家了。他把车停在小广场上的梧桐树下,打开那幢建于摄政时期的公寓房门,走进摆满了各类书籍的起居室。搜寻了片刻之后,他从书架上找出来一本《斯卡尼纸牌技巧》,丢在宽敞的窗边那豪华的帝政时代写字台上。
他走进贴着白色和金色的墙纸、挂着深红色窗帘的小卧室,脱下身上的衣服,有些零乱地搁在双人床那深蓝色的床罩上。随后走进浴室冲了“上岗”
前的淋浴。浴毕擦干之后,又在镜子面前修面梳发。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从镜子中凝望着他,眼神显得分外有神,也显得特别兴奋。
那张清瘦、冷峻的面孔上永远是那副不知疲倦、决不认输的神色。他迅速、果断地抹了一把下巴,不耐烦地用发梳把垂在右边眉毛上的一缕黑发撩开。修整完毕,他在腋下、脖子上洒了一些香水,然后走进卧室。
十分钟后,他已打扮妥当了:时髦的白色丝绸衬衣、深蓝色的海军哔叽裤子、深蓝色的短袜、闪闪发光的黑软皮鞋,还在衣领上系了一朵黑色的蝴蝶结。他桌上摊放着斯卡尼那本关于桥牌作弊技法的奇妙的指南。
半小时中,他对照着书中关于具体技法的章节试验着手中的牌,试了再看,看过又试。当他演习着关键性的“机械动作”、“藏牌动作”和“废牌动作”时,他高兴地发现他的手指非常听话,甚至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即使是在做非常困难的单手“废牌动作”时,纸牌也没有发出不该有的响声。
他十分满意自己的牌技。
五点三十分。他把牌往桌上一摊,合上了书。
他走进卧室,在宽大的黑色烟盒中装满了香烟,又把它放回裤袋里,然后,穿上上衣,检查了一下皮夹子中的支票本。
他在那里思索片刻,随后选了两块白色的丝绸手帕,仔细地叠起来,分装在上衣两边的口袋里。
一切准备就绪,他点燃一支香烟,走回起居室,坐到写字台前的高背椅中,希望松弛了一下紧张的神经。他眺望着窗外空荡荡的广场,想着就要开始的这个夜晚,想着“长剑”这家也许是世界上最有名的纸牌俱乐部。今晚可有好戏上演了。他不禁笑了起来。
“长剑”俱乐部建于1776年,位于圣·詹姆士大街。它的发展仿佛从一开始就非常顺利。到1782年已初具规模,同时开设了四、五张奎兹牌桌,还有惠斯特牌和皮克牌,以及一张骰子桌。之后,“长剑”开始扩充设备,专供聚赌的特制桌子从八张增设为二十张,其它游艺部门也是一样。至1960年,旧址翻新扩大,营业部门增多,俱乐部不断地繁荣起来。至今,它算是伦敦规格最高的俱乐部。它的会员限制在二百名以内,每个会员候选人必须具备两项条件才能入选:具备绅士风度以及十万英镑现金或业经担保的证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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