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概是没有钱,出于无奈,才扔下了自己的吧。
——妈妈。
包木轻声地唤着,心中升起一股柔情,感到眼角有些潮湿。
这时,少年扯了扯他的手,望着他:
“叔叔,你怎么啦?”
自己的母亲或许也是卖春的。包木的脑子忽然闪过这个想法。
包木知道,二次大战后,战败后的日本一片混乱,田野杂草丛生,土地荒芜,粮食奇缺,很多女子失去了丈夫,没有了生活来源,只得以此为生。
——难道母亲也不得不靠这个生活吗?
包木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广子的身影。那一夜后,在包木的严厉劝告下,广子又回到了丈夫的家。
尽管她再三再四地不想回去,坚持要做包木的妻子,包木还是拒绝了。并不是他不爱广子,而是他一年有半载在海上飘泊,不能在广子跟前。广子一定不堪寂寞。
他深明这一点,所以,一直没有向广子求婚。
包木觉得自己在走义父小县的老路。他大学毕业后就上了小县的独航船。义父身体很虚弱,那是因为长年生活在海上,生活颠沛无定的结果。为了帮助义父,他也上了船。
其实,包木心底还藏着个秘密。他想寻找母亲,想寻找三十几年前那个在阳光下坐在岩石上的脸色苍白的女子。
小县的独航船,总是往返于日本的各个港口。哪里都不是他的久留之地,他是属于大海的,正因为如此,人到中年,他仍然孤身一人,飘泊在大海上。
他心里仍然坚信,他一定能找到母亲。
这时,气笛长鸣,船进港了。包木加快了脚步。
他是一个四海为家的飘泊的男人。目前海运界并不景气,因而竞争相当激烈。比起别的船上的船员,他的人素质可就差了一大截。他很想重新招聘几个,但现在愿当船员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也是船一靠岸就往街上跑。对这个时代来说,海员梦已永远成为过去。
但是包木并不愿意上岸生活。他不是那种能在陆地上安居乐业的人。
广子也明白这一点。
这就是为什么第二天早上,广子终于还是回到了丈夫家里的原因。
不过,包木的船到气仙沼港时,广子又来见他了。
她们兄妹俩从小就一块长大,因此,丈夫并不感到奇怪。
广子住了一晚上,第二无回到了夫家。
她也不再说要和包木共生死,只是默默她来到包木的房间。……
3
天色未明,孤北丸号就驶出了气仙沼港。
雾很浓,今天一定是个丽日晴天。
走在甲板上,包木感到心情特别畅快。
出了唐桑崎后,他到驾驶室命令把自动远航装置调到三十度。
这时,太阳升起来了。
甲板长胴泽喜三郞走了过来。
“速度是多少?”
“全速的四分之一。”
“好。”
胴泽通过传声管下达了命令。
“炊事长在吗?”
“在。”
“叫他做点特别的菜,欢迎孩子和狗。”
“是。”
出乎意料之外,泡田回答得特别响亮。
“十分之六……”
包木坐在沙发上,身体陷了进去。
船向着稚内航行,装了十分之六的货物。
“到稚内就会装满了。刚才接到中间人犁本的电话。”
“现在中间人也不好当呀。”
包本点着一支烟。
中间人负责筹备货物。对他们来说,显然只有一张桌,一个电话。却得承担海上运送的一切。是一群被人们称“狼群”的精力充沛的男人。
货船货运量是否饱满,全依赖于一个好的中间人。因此,大家都拼命为自己联系有办事能力有效益的中间人。
中间人得在货物船进港、出港时向海上保安厅以及港湾报告,然后指定停船地点,在岸上负责代办客店等事务。
“少年和他的狗在干什么?”
“刚才,在船尾看唐桑崎海峡。”
“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嗯。”
胴泽看着雷达,回答得很含糊。他心想,刚被母亲遗弃了,怎么会高兴得起来。不管怎么说,就算他母亲真是每天上和男子们饮酒作乐,打打闹闹的女人,可对儿子来说,母亲仍是母亲。
胴泽想到这里有些黯然神伤。
——不管怎么说,过去的一切总会被忘却的,只要他在船上呆上半个月,习惯了乘船,和船员们结为好朋友,就不再会象以前的恶梦重现那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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