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塔利的这三张照片却很古怪。
她停止了进餐,仔细回忆每张照片的来龙去脉。开始,她觉得照片上的画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隔了一会儿,她意识到照片有几分蹊跷。蹊跷就是那撮小胡子,塔利先生身上飞出来的小胡子,那很明显是假的,假的小胡子。她冥思苦想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塔利由于刚洗完澡,在水里浸泡过,假胡子便掉了下来,于是他躬下腰去找小胡子。然后再把它粘在上唇上。
真有趣。
不过,也很奇怪。以前她还认为他真有那么一撮毛绒绒的小胡子,但现在她清楚了,那是假的,是一种化妆品。
可是究竟是什么鬼神差使一个远在地球另一面的无足轻重的教授,来到异国他乡后,在默默无闻的情况下,还要化妆呢?
当然,除非他不想让人认出来,因而这样就永远不被人所知了。这么说,在卢尔德有人认识他,但他是不愿被人认出的游客了。
她的好奇心眼下真的在一分钟之内行程一英里——这是一句她喜欢的美国俗语——好奇心陡然大增。
为什么一个默默无闻的教授会担心在卢尔德被人认出来呢?或许他是为了避开也在这里的他以前的法国情人?或许是他从前挥霍欠下了某位卢尔德债主的钱?或者——
或许他根本不是塞缪尔-塔利;或许他的名字和他的胡子一样,是个假的;或许他是其它一个什么人,一个重要的人物,一个因为某种原因不想与卢尔德有任何瓜葛的人物。
一位重要的人物?
吉塞尔把第二张和第三张照片扔在一旁,集中精力看着第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上塔利没有戴胡子,这个老人的面部全都暴露无遗,看起来同他真实相貌不差一毫,吉塞尔将照片拿得更近一些,眯着双眼,直视着这个斯拉夫人的面容,世界上有着成千上万张大人物的面孔,而且她仅就熟悉那么几个,主要还是那些经常上报纸的文艺界人士和政治家们,然而这张特殊的照片上这个自称叫塔利的掉了假小胡子的老人长相,真有点面熟。
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
现在没有了小胡子,上唇全裸露,更显示出他那斯拉夫人的典型五官。在上唇上还有一个肉疣。一个斯拉夫人的面孔放在一个自称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俄文教授、俄国后裔的老人脸上,也许是另外的某个人。不过——
吉塞尔眼睛一亮,为什么不是S国人,真正的S国人呢?
她像是被闪电击了一下,猛地一惊,认出了他。
以前她曾见过这个人,或见过与他长得酷似的人,是亲眼见过他,在报纸上也见过。她在记忆中苦苦搜寻,想起了在联合国的那段日子。是的,她曾在联合国见过长着肉疣的那张脸。她的情人,查里斯-萨拉特曾带她参加过联合国的招待会,在那里,她曾十分敬畏地在近处见过这位伟大的人物。而且,就在前天的《费加罗报》的头版上,她再次见到过他的尊容。
她的手在一大摞旧报纸里飞快地翻动。在前天的头版上,就有着他的肖像,格外引人注目,就是他,这个正被考虑接替患重病的S国总理一职的三名候选人之一,他的头像正放在报上的头版之中,他的模样同她在山洞前拍的彩色照片上那人的模样可以说是不差分毫。
谢尔盖-季霍诺夫——S国的外交部长。
这不可能,决不可能。不过,也有可能,也许是千真万确。
她迅速地把在巴黎报纸上的照片同她在山洞玩耍时拍的照片逐一进行对比。
绝对没错,只能是一个人,是同一个人,这戴假胡子的塞缪尔-塔利就是大名鼎鼎的谢尔盖-季霍诺夫。
上帝,耶稣,如果这是真的。
此刻,她大脑中智慧聪颖、逻辑推导的那部分一下子飞速旋转,勾绘出了几种可能的轮廓,最后选中了一个符合逻辑的可能性。
这位S国领导职务的继承人生病了,而且医生没给他多少痊愈的希望,但是他正接近S国权力的顶峰,因此,他便开始急病乱投医,正巧在过去的几周里,卢尔德圣母显灵一事是世界各大报刊的头条新闻,绝望中,看到此消息,便决定前来卢尔德。但是,作为世界最大一个无神论国家的首脑,他不敢让人知道他正沉醉于诸如到天主教最著名的圣地(118)寻求圣母玛利亚赐福之类的荒唐愚昧的活动中。因此,他便使用了假名,再改头换面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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